胡言看似在專心盯著圓台,實則心不在焉。
就在此時,幾名女子帶著一身脂粉香翩然而來,停在胡言這一桌。
“莫公子,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
“邱公子,聽聞您前些日子喜結良緣,日後可莫要忘了我們樓裡的姐妹。”
“趙公子,您可是接連來了快半月了,如此照顧清兒,不與您喝幾杯怎行呢。”
“譚公子,今兒你們這邊可是有個生麵孔,還挺俊的。”
幾位女子鶯聲燕語,很快便與他們幾位粘膩起來。
當然,春風樓的女子都是賣藝不賣身的,她們隻陪著你吃喝玩樂。
想找更大的樂子,就得去後邊的霜雪閣,裡邊的女子才藝不如春風樓,但是相貌不差多少。
春風樓的主子很會做生意,很顯然是拿捏住了人性。
隻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勾人的。
反倒是能輕易得到的,不會被珍惜。
譚公子招呼胡言,“胡兄弟,可有看好的?”
胡言笑吟吟的問了她們的名字,其中並沒有素娘。
他故作好奇的看著周圍,不動聲色的詢問其他桌的女子,在斜對麵的地方,看到正陪著旁人飲酒的素娘。
相貌清麗,看著比好些女子都要貌美,卻沒有什麼衝擊性。
春風樓的六位花魁各具特色,幾乎在某個程度達到了巔峰,其他的女子自然隻能拾人牙慧。
“那邊的那位呢?”胡言指著素娘身邊的女子,詢問道。
譚公子身邊的清倌人看過去,笑道:“她叫芳兒,胡公子可瞧上了?”
胡言笑道:“瞧上也無用,現在陪著彆人呢。”
“這有什麼。”藍衫男子道:“明日再來便是。”
胡言當然不會拒絕,他此次力求穩妥,第一天就為素娘贖身,未免顯得他太嫩了。
如此接連幾日,胡言夜夜來此“找樂子”。
一直到第五日,他在接觸過幾個女子後,總算是和素娘接上了頭。
譚公子幾人見他和素娘聊得似乎很融洽,不由得麵麵相覷,露出玩味的笑。
“素娘居然是曲州人氏,我離家前也繞路去了曲州遊玩月餘,曲州鴛鴦潭的景色著實令人流連忘返。”
素娘掩唇笑道:“胡公子當真瀟灑,妾雖然很小便離開了曲州,但是鴛鴦潭的美景至今記憶尤深,尤其是在旁邊有一家賣素餅的,味道很是不錯。”
胡言拍掌,高興道:“是了是了,幾年前我隨父親去過曲州,遊經鴛鴦潭時,也吃過一位老漢的素餅,那老漢的眉毛很是有趣,因為長得太長,居然和頭發梳到一起。我長這麼大,還第一次見到眉毛能長到那麼長的。”
素娘連連點頭,“就是這位老伯,沒想到他還在呀,他身體可還好?”
“唉,這次我再去,已經換人了,聽那攤主說,老漢兩年前因病過世了,現在是他的孫子接手了攤位,味道不似從前。”
兩人就這麼聊著,酒都沒喝多少。
同桌的其他人看的很是有趣,想來這位胡兄弟是找到了紅袖添香之人了。
素娘在春風樓裡算不得貴重,贖身的話,大約一千兩足夠了。
譚公子暈暈乎乎的看著胡言,笑道:“胡兄弟,可是滿意了?”
胡言愣了一下,隨後一張臉爆紅,多少有些窘迫,“譚兄,你,你……”
“哈哈哈,莫惱莫惱,素娘如此美人,帶回去後與胡兄弟紅袖添香,乃美事一件。當然,若你不願,就當為兄我酒後失言。”
“譚兄。”胡言瞪大眼看著他,再配上一張紅透的模樣,頗有種青澀之意,“今日這頓酒,便由小弟做東,稍後還需諸位兄長多多幫小弟美言幾句。”
話音一落,在場的人紛紛拍掌叫好,陪酒的幾位女子眼含笑意,卻不見得多羨慕。
春風樓裡,被贖身的姐妹不少。
但是沒有一個離開後過上安穩日子的。
有的乾脆死了,有的則落魄而歸,可惜春風樓裡已然容不下她們,隻得去到後邊的霜雪閣。
素娘維持著一臉笑意,暗中掌心濕透。
就在方才,這位胡公子將袖袋中的錢袋取出,順便帶出一個鴛鴦交頸的荷包。
她看到後,心臟狂跳。
自己親手繡的,怎麼可能認不出來,這是她很久之前贈與情郎的。
對方來此的目的是為她嗎?
桑大哥讓他來的嗎?
素娘心中忐忑,想細細詢問,卻也知曉這並非合適的場所。
鴇母被譚公子叫來,得知胡言想要為素娘贖身,表現的那叫一個熱情。
她這邊喋喋不休的誇讚著素娘有多好,說的口沫橫飛。
譚公子擺手,“本公子都來多少回了,樓裡的姑娘三六九等,心若明鏡。”
鴇母趕忙點頭稱是,這位譚公子可是太尉嫡出的外孫。
很不巧,相府二姑爺,正是這位譚公子的表哥,同樣是太尉嫡親的外孫,關係可不一般。
“如此,還請譚公子出個價吧。”鴇母很上道,笑的分外諂媚。
譚公子沉思片刻,看向胡言道:“一千兩?”
胡言愕然的看向他,“譚兄你有弟弟嗎?”
譚公子被問懵了,怎麼突然拐到這上邊來了?
“沒有,倒是有一位兄長。”
難怪了,若是長子這般頻繁出入青樓,不知道得吃多少家法呢。
“偷溜出門時,兄長偷偷和母親要了銀錢予我,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兩。我還以為譚兄和我兄長是心有靈犀。”
“卻是這般原因。”譚公子哈哈笑道:“給素娘贖身後,可還有銀錢請我們喝酒?”
“有。”胡言點頭,“我還有自己的體己呢,今日得遇佳人,都是譚兄以及諸位兄長的照拂,這頓酒錢誰也彆和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