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嫌棄的把自己的茶碗放到兒子麵前,“如今京都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你……”
他倒是想和兒子說些朝中的事情,可想到兒子的智商和心機,隻得作罷。
如今世家掌控天下,他即便是貴為王爺,也不得不矮上一頭。
正值多事之秋,他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可要小心護著。
紈絝有紈絝的好,至少活得長久。
而且,齊王也懷疑這背後有皇帝的推動。
謝清池心裡有很多話在翻滾,卻不敢說半個字。
“父王,凶手有眉目了嗎?”
齊王歎息著搖頭,“世家府邸戒備森嚴,凶手能無聲無息的避過所有人的耳目潛入嚴府,並且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死幾位世家子,非常人不能做到。怎麼抓?”
齊王是樂見這種情況發生的,甚至還想過,為什麼不連同那些老東西一塊端了。
可惜也隻能想想。
不過能讓他們死幾個年輕後生,也是喜事一件。
“父王,京都新開了一家臨仙樓,裡邊的膳食做的堪稱天下一絕,中午咱去嘗嘗吧?”
齊王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兒子,有心想罵兩句出出氣。
可想到兒子現在的樣子,是他刻意引導並縱容的,也隻能無奈歎息。
“我不去,你約上旁人去吧。”
“唉!”謝清池歡快的點頭。
他不能不去,還得催促幾個好兄弟去把賬目結清。
若是耽誤了,惹得那人不高興,說不得他們幾個也得死。
用過早膳,在齊王幽怨的眼神裡,謝清池笑嘻嘻的跑了。
臨近中午,秦鹿癱在後院躲懶。
卻見掌櫃的走過來,低聲道:“夫人,齊王世子在外求見。”
“他一個人?”秦鹿懶散的問道。
掌櫃的笑道:“他身邊還有三位公子,不過齊王世子想單獨見夫人。”
“放進來。”秦鹿招呼屋內的兒子,“韓鏡,送壺茶來。”
“哦!”韓鏡伸長脖子應聲。
不多時,母子倆看到一個笑嘻嘻的傻憨憨從外邊一路小跑進來,看到秦鹿,似乎覺得很意外,下一刻笑的比頭頂的豔陽還要燦爛。
“真的是姑娘呀。”
湊到秦鹿身邊坐下,剛要說什麼,卻察覺到自己正被人緊緊地盯著。
扭頭看過去,發現是一個相貌清秀的小男孩。
剛要咧嘴笑,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湊近秦鹿身邊道:“姑娘,這位莫不是從嚴府帶出來的?”
秦鹿抬起手,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巴掌。
謝清池沒防備,直接被拍趴下,腦袋磕在方幾上,紅了一小塊。
“哦喲喲喲,哦喲……”他捂著額頭,眼角都沁出了淚花兒。
“我兒子。”秦鹿給了他答案,要不是自己手快,兒子恐怕就要自己下手了。
謝清池擦拭眼角的淚花,“你居然成親了,兒子都這麼大了?”
他心裡閃過失落。
“怎麼還敢來找我?”秦鹿轉移話題。
果然,這傻憨憨被帶偏了心思,“為什麼不敢,我結賬了的,中午要在這邊用膳。”
“吃了臨仙樓的飯,嘴巴就得閉緊一點,明白嗎?”
“明白。”謝清池點頭如搗蒜,“你放心吧,隻要姐姐殺的是世家,我永遠都會支持你的……默默地。”
不僅僅是謝清池,可以說整個謝氏皇族,都對世家深惡痛絕。
曾經的謝家,是大康的藩王,包括北黎和南楚皇室,皆是如此。
地域廣袤,國力強橫的大康王朝,最終被世家瓦解。
如今謝家似乎也麵臨著大康王朝當初的處境,或許更要步大康的後塵。
謝氏皇族百多年來一直在嘗試著擺脫世家的控製,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謝氏皇族的權利,被世家一點點的蠶食,無能為力。
在這之前,秦鹿覺得這孩子可能不是真傻,畢竟出自皇室,怎麼可能是個憨憨。
此時看到他樂不可支的樣子,秦鹿信了。
放眼天下,有誰能悄無聲息的潛入高門府邸,殺死數位世家子弟。
用腦子想想,他們都不會承認是自己府內的人巡查鬆懈。
人都死了,打殺府內的下人,也不能讓死者複活。
退一萬步,就算殺死一萬個下人,在世家眼裡,也抵不上子孫一根手指頭重要。
所以,滿腔的怒火該找誰發泄呢?
自然是能替子孫找到生命平衡的那個人。
皇室!
尤其皇帝剛死了心愛的女人,在世家眼裡,皇帝心裡可能對他們有了仇恨。
韓鏡坐在臨窗前的書桌上,看著背靠著牆壁的沈頌。
兩人目光對視,都從對方的視線中看到了憐憫。
這孩子是真的憨。
韓鏡了解,前世他在朝堂嶄露頭角時,齊王已經是謝清池了。
一把年紀了,還是喜歡約上那幾個損友吃喝玩樂,半點國家大事都不管,甚至都沒有任何興趣。
他的確是個紈絝,還是個不讓人討厭的紈絝。
繼位的三皇子也願意養著這些皇室宗親。
而且最待見的就是這一位。
每年皇帝都會賞賜他一些錢財,誰讓他是最省心的那一個呢。
從不給人添堵,更不會暗搓搓的插手朝堂。
“你有夢想嗎?”秦鹿問道。
謝清池愣了一下,然後挺了挺胸膛,“我隻想做個吃喝不愁的紈絝。”
秦鹿:“……”
韓鏡支頭看向屋內的博古架,險些憋不住笑。
這家夥,果然與常人不同。
“日後麵對大風大浪,你也要保持現在的狀態。”秦鹿拍拍他的肩膀,“像你這般目標明確的人,真的很少見了。”
“姐姐也這般認為的?”謝清池好像找到了知音,“父王也說,這輩子不需要我出人頭地,隻要我能健康快樂的活著就行,我最聽父王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