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言和婉娘已經習慣了秦鹿淡薄的尊卑觀念。
兩人自從跟在她身邊,就是一起用膳的,哪怕如今貴為太後,也沒有任何改變。
胡斐很喜歡秦鹿,晚上甚至還想和秦鹿一起睡覺。
被他娘抱回去的時候,那表情險些表演一出十八相送,倒是把他老子給氣得不輕。
兩日後,崔怡乘坐馬車,在母親的陪同下來到漢洲皇宮。
一路上母子倆都很緊張,進宮後先去見了婉娘。
“馮娘子,太後娘娘是不是很威嚴?”崔二夫人略顯擔憂的問道。
婉娘笑道:“娘娘很和藹的性子,二夫人在我這邊坐著,陪我喝茶吃點心,我讓人帶崔姑娘去娘娘那邊,莫要擔心。”
說不擔心是假的,可這次太後娘娘隻見女兒,她再著急也無用。
至於婉娘口中所言的性子和藹,崔二夫人不敢儘信,人多是有兩麵的。
自古婆媳就是死敵,真正能相處和諧的婆媳極少見,哪怕她和過世的婆婆,即便沒有齟齬,也親密不到哪裡去。
真要遇到一些事情,婆婆還是會訓斥她們的。
崔怡年紀尚小,此時的心態自不平靜。
跟隨著嬤嬤來到永壽宮,這裡曾經是前朝太皇太後居住的地方。
後來前朝的女子都被遣出宮外,這裡也被重新布置了一番,盛夏時節的永壽宮,景色極佳,而且還緊鄰著禦花園。
自從大盛滅亡,皇宮早已沒有了曾經的神秘,漢州的官員幾乎都在宮裡當差,後宮很多娘娘們居住的宮殿,也都改變了用途,成了各衙門的辦公地點。
反倒是單獨留下了那麼幾處供人居住的地方。
就是臨近禦花園的這七八座寬敞的宮殿。
其中漢州知府胡言一家居住了一處,單獨為陛下和太後娘娘預留了一處,就是永壽宮。
餘下的幾處則作為漢州官吏們中午小憩的居所。
其中中軸線上的前三殿,前殿是珍寶的展示場所,隻要繳納一筆費用,人人都可以來這裡參觀,也算是給州府創造額外的收支。
第二座宮殿曾經是帝王的寢居之所,現在用作州府官吏們專用的圖書館藏閣。
第三座宮殿在前朝是祭祀專用,那些個祭祀的物件都被搬到了彆處擺放,成了州府管理們議事之處。
皇宮曆來在民間百姓的眼裡都是神秘的,可現在老百姓隨時能出入其中,看到那些名貴的珍寶就在眼前,多是羨慕的表情。
展覽館的珍寶會定期更換,此事是有州府的文物館主全權負責的,文物館主的官職不高,可勝在清貴,和太學祭酒是同品級的。
同時前朝曆代的帝王陵,也被轄地保護起來,躺在裡麵的都是曆史的參與者和見證者,不管生前如何,都無法磨滅他們的存在。
崔怡跟著嬤嬤來到永壽宮,秦鹿正在陪著胡斐下棋。
圍棋的話,胡斐肯定是不會的,不過秦鹿教他的是簡單的五子棋。
小家夥太容易懂了,接連輸了幾局有點沮喪,秦鹿便會讓他一把,很快就眉開眼笑,特彆好哄。
“太後娘娘,崔家姑娘來了。”王嬤嬤進來回稟。
秦鹿看了看殿外,“胡斐,今日咱們就下到這裡,你跟著嬤嬤去禦花園玩吧,不能靠近池塘知道嗎?”
胡斐也沒鬨,乖乖的上前牽著王嬤嬤的手。
“姨母,晚上我來找你呀。”
“晚上再說晚上的事情,今天風勢不錯,跟著王嬤嬤去放風箏吧。”
聽到有好玩的,胡斐也顧不得其他,拽著王嬤嬤往外走。
王嬤嬤任由他拉著自己,來到殿外。
“崔姑娘請入內,太後娘娘已經在等您了。”
崔怡衝著王嬤嬤福身見禮,隨後進入大門,往主殿去了。
進入主殿,崔怡一眼看到坐在首位上的女子。
女子一身素雅的薄衫,寬鬆的衣袖擼到手肘處,露出一截白皙瑩潤的手臂。
她的頭上沒有多餘的首飾,隻用一枚墨色的玉簪將一頭青絲挽起,鬢角垂下一縷碎發,顯得慵懶性感。
崔怡不知道性感這個詞,就覺得眼前的女子給人一種很不同尋常的誘惑力。
即便她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也被對方的長相羞紅了臉。
“民女崔怡,拜年太後娘娘。”
“彆跪!”秦鹿讓身邊的嬤嬤把人扶起來,“私下裡不行跪來跪去的,日後嫁過來也沒那些規矩。”
等小姑娘站起身,秦鹿看著她。
長得的確不是多美,至少和婉娘差著不止兩三個檔次,可勝在她年輕,全身的青春氣息遮掩不住,一張笑臉清麗白皙,卻不會顯得寡淡。
關鍵是小姑娘的氣質好啊,甜甜靜靜的,瞧著就讓人心生喜歡。
“今年十七歲了?”
“回太後娘娘,剛過完十七歲生辰。”
崔怡略顯緊張的回答。
秦鹿衝她招招手,指了指旁邊的位置。
崔怡沒敢動,那裡是主位,日後即便是成為大秦的皇位,那裡也不是她該坐的位置,隻有陛下才能坐在那邊。
“過來呀。”秦鹿笑著催促,“日後都是一家人了,在外如何我不管,關起門來,你就是我的兒媳,咱們私下裡不用那般拘謹。”
旁邊的嬤嬤知道太後娘娘不在乎尊卑,在背後輕輕推了她一把。
崔怡被推著上前兩步,在秦鹿笑眯眯的視線中,努力壓製著心底的激動,走上前規規矩矩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