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悔恨【萬字大章】(2 / 2)

彆人家一畝水稻能收五百斤,他們家也就三百斤左右,且家裡三個男人各個吃的不少,日子過得苦哈哈的。

娘家爹媽早死了,哥哥嫂子也嫌棄她,她現在是連娘家都回不去了。

兩個兒媳婦也是偷奸耍滑的主兒,正經的好姑娘誰願意嫁給韓永平兄弟倆。

之前倆媳婦至少還懂得做做樣子,現在她被皇帝親自下令笞杖,兒媳婦也敢和她頂嘴了。

背上的傷疼的她齜牙咧嘴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心裡還憋屈的難受。

等大兒媳進來,看到小王氏的樣子,幸災樂禍道:“暈過去了?”

“可不是嘛。”二兒媳癟癟嘴,“怎麼不乾脆死了。”

兩人倒是想和離離開韓家的,架不住本身的名聲不太好,想找下家也沒人要,隻能繼續呆在這裡。

大兒媳當年跟人私奔,後來被拋棄,灰溜溜的回來,名聲壞了乾脆找不到好人家,這才嫁給了韓永平。

二兒媳則是在家中勾搭繼兄,被父親和繼母發現後,草草的給她說了個人家,嫁了過來。

來到韓家,兩人不是沒想過反抗,可架不住韓大牛一家四口看的緊,畢竟兩個兒子一把年紀了還沒個媳婦,現在好不容易娶上了,可不得好好的盯著,萬一跑了,可就再也找不到了。

倆人現在看到小王氏遭難,不是沒想過動手腳。

可倆人還不算太傻,雖然有想法,真要把小王氏給折騰廢了,還是得她們兩人伺候。

不到萬不得已她們不會跑,對子女感情不是太深,也不是輕易能舍棄的。

倆人相貌沒有長處,就算是再嫁,又能說到什麼男人,指不定比這倆兄弟都不如呢。

湊合著過吧。

至於說把倆人弄死,她們不敢。

這裡到底是東桑村,韓家的底盤,真要弄死了,她們倆恐怕也活不了。

用過午膳,韓鏡在這邊呆了一個時辰左右,隨後起身離開。

村民們紛紛聚集到村口送行,哪怕韓鏡不讓他們跪送,一群人仍是跪地高呼萬歲,目送一行人策馬而去。

韓鏡沒有給韓家的列祖列宗上香,可韓氏一族的人都覺得無傷大雅。

至少陛下肯留在村正家裡用膳了,說明還沒有徹底放棄他們。

死去人的尊榮,哪裡有活著的人的利益重要。

萬一人家給祖宗們上了香,日後再也不管他們,那他們哭都沒地方哭。

不得不說,這也是秦鹿和韓鏡不願意回來的原因,更彆說是給他們便利了。

大多數的人,都太過冷血。

前世,但凡村子裡的人肯為他們母子說幾句公道話,母親也不至於早死。

後來對他的好,也是帶有強烈的目的性。

而前世,韓鏡已經回報了韓氏一族,今生他問心無愧。

回到館驛,已經天色擦黑,一行人在臨仙樓用過晚膳,返回房中休息。

永安這一天太累了,沒一會兒就睡的如同一隻小豬豬。

韓鏡見女兒睡熟,這才走到旁邊的榻上,合衣睡下。

夜色濃重,霧氣逐漸彌漫。

韓青鬆是被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驚醒的。

等他猛地坐起身,聽到那聲音不是做夢,趕忙披上外衫出來打開門。

“七叔,韓家著火了。”

“啥?”韓青鬆愣住,“哪個韓家?”

“哎呀,還能是哪個,韓大牛啊。”

韓青鬆一聽,這可不得了,忙不迭的提上鞋,招呼人往韓大牛家一路狂奔。

路上已經有不少村民醒來,拎著水桶往韓大牛家的方向跑去。

等趕過來的時候,這邊的火勢已經不算小了,村子裡的青壯年都拎著水桶慌慌張張的進出滅火。

索性火災還沒到無法挽救的地步,也虧得當時有幾個周圍的村民起夜解手發現了,等火勢撲滅後,家裡的人都活著,倒是韓大牛似乎被燒著了一條腿,好在沒有廢,隻是疼的吱哇亂叫。

韓青鬆擦著額頭的汗,一把年紀了還跟著提水救火,體力不太夠用。

“咋回事,怎麼就著火了,大牛……小江,請老五過來給他包紮一下。”

一個青年轉身跑出去了。

韓永平灰頭土臉的走進來,看著圍在屋內的眾人,心有戚戚。

“七叔,那啥,是我爹不小心打翻了燭台……”

“安子,不是叔說你,這是鬨著玩的嗎?你爹好酒,你們當兒子的得注意些。就看今晚,你們一家子差點交代在這裡,都不想活了?”

韓永安點頭哈腰的聽訓,心裡煩透了自家老子。

他自己想死,找顆歪脖子樹吊死得了,他兒子可還在屋裡睡覺呢。

要不是外邊動靜太過嘈雜,韓永安睡的死,還不一定能醒過來了。

說不定直接在睡夢中被燒成了灰。

韓青鬆一臉恨鐵不成鋼,卻也沒繼續討人嫌,“虧得你家房子是青磚瓦房,要是茅草屋,誰也救不了你們。”

說罷,甩袖憤憤離開。

眾人也是一臉的無語,各自拎著家裡的水桶散去了。

等人離開,兄弟倆看著被燒糊一條腿的韓大牛,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卻也無可奈何。

他們再混蛋,也沒有殺老子的膽量。

族裡的大夫過來,給哼哼唧唧的韓大牛檢查包紮,“明天還是得送你爹去縣裡醫館看看,那邊藥材齊全,彆留下什麼大病。”

兄弟倆嗯嗯呀呀的應下來,有沒有上心,誰也不知道。

大夫看到哥倆的態度,搖頭歎息著離開。

自家親兒子都這樣,外人又能說什麼。

村子另外一頭,高氏看著兒子回來,問道:“咋樣了?”

“火滅了,沒死人。”韓永順疲憊的搖頭。

幼年他夥同兩個堂兄一塊欺負韓鏡,如今經過歲月的沉澱,再回想曾經的種種,隻覺得羞愧。

按照他的想法,三嬸母子得勢後,活剮了他們一家也有可能。

可對方放過了他們,隻是從此再也沒了瓜葛。

這些年他的心態逐漸轉變,娶妻生子後,更是把心思都放在了養家糊口上。

當年他去長安城上工,存下了近七十兩銀子,這筆銀子他用了二十兩蓋了新房子,一家人住在裡麵,餘下的則留著給兒子們讀書。

雖說不富裕,倒也能吃飽穿暖。

如今韓永順一年裡有半年的時間在外上工,每年倒也能拿回十兩銀子,一家人平時該吃吃該喝喝,每年還能生下個二三兩。

再加上家裡的田地總計十二畝,每年收了新糧後會把去年的陳糧賣掉,也能換回一筆錢。

當然,隻是陳糧,而非壞糧。

大米也是分口感的,有時候新的大米不如陳米香,他們就會賣掉新米,留下陳米。

糧稅都是按時繳納的,且都是新米。

再說縣城或者州府的人在糧店采購的米麵,也不一定就是當年的。

他悔悟了,也在努力的生活著,反倒是大房越來越狼狽。

曾經他唯命是從的兩個堂兄,現在過得很不如意。

韓永順沒有嘲笑二人,隻是不再和他們接觸了。

他總得為三個兒子考慮,不能讓自己這一代的悲劇,在兒子的身上重演。

高氏鬆了口氣,“咋就著火了?”

“大伯是個酒鬼,可能晚上耍酒瘋,打翻了燭台。”這是最可信的說法了,“大伯娘白天被陛下笞杖,現在還趴在床上不能動彈呢。他們倆……就算再陰毒,也不會殺了自己的兒子。”

高氏點點頭,“早些睡吧,明兒還得下地呢,今天忙活半夜,明天多睡會兒。”

“知道了,娘也早些休息。”

“好。”

母子倆簡單聊了幾句,各自回房。

陳氏見丈夫回來,見他沒有受傷,可算是放下心來了。

她語氣帶著埋怨,道:“大房可太能折騰了。”

“彆管他們,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脫衣躺下,盯著承塵,“我不在家時,他們沒來鬨吧?”

“來過兩次,不過有娘在,他們不敢鬨。”陳氏低笑,“我也不會吃虧的。”

“有事你就去找七叔。”

“放心吧。”

韓鏡聽說韓大牛家裡著火的事情,讓人調查了一下,的確是因為韓大牛酒醉後迷迷糊糊打翻燭台造成的,當然隻有韓大牛受了傷,也算是報應了。

韓鏡沒有急著返回京都,既然都已經出來了,可以順道去桂雲縣走走。

他想看看斑斑的孩子還在不在。

按照老虎的壽命來算,斑斑大概率是不在了,不知道朵朵和豆豆如何。

楚風來為陛下送行,看著船隻飄走,他這邊乾勁滿滿。

路上,韓鏡給女兒說起了老虎斑斑和他兩個孩子的事情。

小公主聽得入神,時不時的歡呼兩聲。

“爹爹,我能看到斑斑嗎?”小公主滿臉期待。

韓鏡沉思道:“這個不好說,老虎的壽命是二十至二十五年,我認識斑斑的時候,斑斑都已經是虎爸爸了,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如果豆豆繼承了斑斑的底盤,大概率也不在了。”

小公主頓時失望了。

韓鏡揉揉女兒的頭發,笑道:“以後總有機會能看到的。”

“好吧。”小公主隻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如今的碼頭依舊存在,大概是當地做了維護和修繕。

一行人在雙雲山碼頭下了船,韓鏡指著前麵道:“這裡都是你皇祖母買下來的。”

小公主任由父親抱著,瞪大眼睛看著周邊的一切。

眾人步行來到曾經的家,除了小公主和傅奪,其他的人都一臉懷念。

“公子,這城牆都沒什麼變化。”

“應該是之前的那些人經常回來打理。”

“當年我們和桑統領就在這裡輪班值守,那時候王縣令每月都跑來這裡尋夫人求取解藥……對了,公子,王縣令的毒,解了嗎?”

韓鏡忍俊不禁,“早就解了,等你們想起來,王縣令恐怕都投胎八百回了。”

眾人哈哈大笑。

這邊氣氛輕鬆,遠處卻緩緩走來幾個人。

看到他們站在城牆前,忙不迭的跑過來,“這裡是私人宅邸,你們不可入內。”

“崔伯。”其中一個禁軍看到走在前頭的那位,笑著跑上前,“真的是崔伯啊,都這麼老了。”

崔二等著眼前的青年,“你是……”

“我是小莊,就是當年偷了你一口酒,被你追著打的那個小莊。”

崔二愣住,看著小莊,視線緩緩移到韓鏡兩人麵前,仔細的看了很久,突然老淚縱橫。

上前幾步,顫巍巍的跪倒在地,“崔二給公子問安了。”

“崔伯快起來。”韓鏡彎腰放下女兒,將崔二等人攙扶起來,“你們是不是都忘記我娘的話了,咱們不興跪地磕頭。”

崔二擦拭著眼淚,心情是喜悅的,“沒忘沒忘,隻是今時不同往日,公子可是皇帝了。”

“皇帝也是人,總歸還是你們看著長大的。”韓鏡給眾人介紹,“這是我女兒安安。”

崔二幾人抱拳行禮,“見過小公主。”

永安點點頭,“爺爺免禮。”

“哎喲,不敢承小公主一句爺爺。”崔二嘴上拒絕著,可笑容卻抑製不住,“公子怎的突然回來了?這裡我們留下來的人一直都精心打理著,這麼些年了,屋子是舊了些,不過房屋沒有任何損壞。”

“看出來了。”韓鏡笑道:“去了一趟華陽縣,順便來這裡看看。”

崔二上前打開主城門,裡邊似乎還維持著當年的模樣,幾乎沒什麼變化。

“這邊還有人住著,就怕有不長眼的人來這邊偷東西。”崔二招呼身邊的青年去喊人。

韓鏡看著熟悉的畫麵,記憶似乎一下子回到了從前。

“崔伯和牛嬸成婚了嗎?”

崔二老臉一紅,“還剩了倆孩子,現在都在私塾呢。”

“那不錯。”韓鏡滿意的點頭,“現在山裡是斑斑的後代嗎?”

崔二歎口氣,“是啊,斑斑和豆豆都沒了,現在是豆豆的後代,不過它們隻在這裡活動,不會走出雙雲山。”

“秦家莊現在如何了?”韓鏡問。

崔二聊起這個,話匣子就止不住,“好著呢,莊裡現在有四五百號人了,村子裡的人和從前一樣,誰家有事說一聲,嘩啦啦的就去幫忙了。早些年知道夫人和公子要建皇宮,莊裡的人還想著過去呢,公子也知道,莊裡的人都在作坊上工,哪裡走得開。”

“是這個理兒。”韓鏡點頭。

“不過莊子裡的人,伺候莊家,是縣裡最好的,再加上這些年風調雨順,家家戶戶吃得飽穿得暖,這都是托了夫人和公子的福。”

這邊聊得熱鬨,看守此處的幾個青壯年走了過來,向韓鏡見禮。

然後一行人來到主樓,裡邊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桌子上沒有半點灰塵。

屋內還維持著當年離開時的布局,顯得頗為空曠。

崔二道:“公子你們今晚在這裡宿下嗎?我讓人送被褥過來。”

“那就留下住幾日吧,辛苦崔伯了,再讓莊裡的人明兒晚上都過來,這邊開個流水席,大家熱鬨熱鬨。”

“唉,都聽公子的,婆娘和老陶他們指定要樂瘋了。”

崔二止不住的笑。

他打發幾個小夥子回莊去取被褥,再通知莊裡的人準備準備,讓婆娘們明兒過來做飯,大家熱鬨熱鬨。

韓鏡帶著傅奪和女兒來到二樓,指著左手邊道:“這裡是我曾經住的地方,右邊是你皇祖母的房間,我們在這裡住了有十年。”

傅奪站在二樓的露台,目視遠方。

如今正是春夏交替季節,放眼望去,到處都是生機盎然的景象。

遠處有一潭清池,小溪潺潺穿過山穀,流入臨江。

偶爾有兔子鬆鼠等來到溪邊喝水,它們不怕生,有人在這邊來回走動,它們反而會好奇的看著,更有甚至連眼神都不給一個。

此處可謂是一個世外桃源了。

小公主則在二樓來回奔跑,笑聲撒滿了房間。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一行人急匆匆趕來。

其中還有三個女子。

其中一人看到韓鏡,忍不住紅了眼眶,“公子,您回來了。”

“梅香嫂子,好些年沒見了。”

“是啊。”梅香擦拭著濕潤的眼眶,“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公子了呢。”

“哪裡就這般誇張了,好歹這裡是我和娘生活了十來年的地方,心裡一直都惦記著。”韓鏡笑吟吟的看著眾人,“明日在這裡辦流水席,還得勞煩梅香嫂子帶著人掌勺了。”

“這都是小事……”梅香笑道:“聽說師父在京都教廚藝,我這邊準備過幾年把家裡的孩子送過去。”

“可以啊。”韓鏡點頭,“孩子多大了?”

“今年九歲了,長得特彆壯實。”

韓鏡哈哈笑道:“有一個廚藝高超的母親,想也知道瘦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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