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咎由自取(2 / 2)

秦鹿安撫似的拍拍他的肩膀,“咱倆就這麼過一輩子,誰也彆嫌棄誰。”

“我怎麼可能嫌棄太後娘娘呢。”傅奪覺得自己不可能那麼不知好歹。

秦鹿眨眨眼,“當初在寺廟裡遇到,我就瞧上了你的臉,可你當時是嫌棄我的。”

“……”傅奪沉默,良久後,道:“那時候,我的確不知好歹。”

兩人麵麵相覷,隨後秦鹿笑彎了腰。

神婆家中,此時聚集了全村的男女老少。

一些個去了私塾的孩子不在其列。

村正是個大約五十多歲的男人,看麵相有些嚴肅,但是麵對縣令和縣鎮撫使卻不敢托大。

“祭祀河神是怎麼回事,說說吧,誰的主意,祭祀之人是如何挑選的,又是誰和所謂的河神溝通的,河神都和你們說了什麼,讓你們做出如此草菅人命之事,之前做過幾次,害死了多少無辜的少女。”

縣鎮撫使開口問道。

旁邊幾位錦衣衛提筆準備做筆錄。

神婆聽到這番詢問,幾乎句句都在針對她,當時就嚇得抖動不止。

鎮撫使見全村的人如同沒了舌頭一般,閉口不言,臉色嚴肅起來。

“如果在這裡不開口,那我就隻能帶你們回鎮撫司了。我大秦律法明文規定,錯就是錯,一萬個人錯,那就懲罰一萬個人,絕沒有法不責眾,姑息罪犯的道理。”

神婆雖然無兒無女,可她怕死啊。

“大人,真的不乾我的事,都是村正大人逼我的。”

村民看到神婆這番姿態,有聰明的已經開始反應過來了。

其中一人看向村正,道:“村正,神婆說的是什麼意思?咱們村是不是壓根就沒有鬨河神?”

“什麼?沒有河神?”

“這怎麼可能呢,沒有河神的話,咱們隔兩年就送一個女娃給河神乾啥?”

村正臉色鐵青,“神婆,你休得胡言亂語。”

神婆那裡還敢怪力亂神,他們都不知道,當今的太後娘娘可就在村子裡呢。

“我沒有胡說。”神婆忍著驚懼,道:“二十多年前,你剛當上村正,老村正的孫女就死了,當時那邊鬨得凶,非得讓你找出凶手,否則你這個村正的位子也坐不穩。為了保住你的位子,你找到我,問我是不是江裡有河神作祟,我哪裡知道,是你說肯定是河神作祟的,我如果你照著你的話說,你就把我趕出村子。”

人群裡,一個男子走上前,眼神死死的盯著村正,“羅塘,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

村正忙不迭的反駁,“你彆隨意栽贓人,我和你女兒無冤無仇,這個位子更是老村正舉薦我的,我做什麼想不開去害你的女兒。”

“那神婆的話是什麼意思?”男人指著神婆,怒聲問道。

村正眼神冷冽的看著神婆,道:“她在栽贓我,早些年她想跟我,我沒答應,所以這些年她記恨我……”

“早些年我的確想跟你,但是你逼我胡謅河神的事情也是真的。”神婆知道,此間事了,村中恐怕再無她的立足之地,可自己不能坐牢。

激動之下,情緒激蕩,神婆的手指又滲出了血跡。

鎮撫使看到後,問道:“你的手指怎麼回事?”

神婆全身瑟瑟發抖,雙唇慘白的囁喏道:“是,是太後……”

她聲音很小,周圍的人幾乎聽不太真切。

可縣令等人卻明白過來。

“小曹,給她簡單止血。”

“是,頭兒。”小夥子起身走上前,半蹲下身給她處理傷口。

“說說吧,每次祭祀的河神新娘如何挑選的,都有誰參與其中了?”

鎮撫使剛說完,一個婆娘直接坐在院中,嚎啕大哭。

其他人看著女子,紛紛納悶,這是乾啥,怎麼突然就哭起來了。

“我兒子可是個讀書的好苗子,如果我因為這事坐牢了,他連太學都進不去,更彆說是鎮撫學堂了,如果因為你這個老東西,害得我兒子沒了前程,我絕對不會饒過你。”

之前她的兒子就說過他們夫妻,村子裡的事情彆摻和,萬一暴露了,他們都落不得好,而且父母坐牢是會影響子女前程的。

當初他們都沒當回事,現在事情爆發了,女子真的怕了。

這其中也有幾家的人都反應過來,全身無力的癱軟在地,哪管雨後的汙水滲透了布料。

鎮撫使見狀,問道:“你們的孩子沒有告訴你們,世間並無河神?”

一些人沉默難堪。

自然說過的,可那又如何,都是些孩子,可祭祀河神的儀式,村子已經舉行了二十多年,哪裡是幾個孩子說說就能廢除的。

此時的他們,悔得腸子都青了。

鎮撫司的人如何看不明白,都忍不住惋惜搖頭。

當然,按照大秦律法,這些人不至於死,甚至有些人也不需要坐牢,可也不能輕描淡寫的揭過去,懲罰還是有的。

影響到子女的前程,這是肯定的。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審訊的過程也就最開始有點難,後來在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坦白中,村正羅塘最終低下了高傲的頭顱。

當得知河神真的就是他和神婆親手炮製出來的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其目的就是為了保住他村正的位置,那些失去女兒的村民好些都破口大罵。

作為局外人的縣令和鎮撫司的人,看著眼前的一切,猶如看待一場鬨劇。

這些失去女兒的,哪裡有權利指責彆人,其他人家的女兒,不也是他們一起投票決定生死的嗎?

自己的女兒沒了知道罵人,推彆人家女兒出去送死的時候呢?

這一村子的人,心肝都壞透了。

眼瞅著天色暗下來,回到縣裡恐怕就得半夜,眾人決定今晚在村中留宿,明日一早再離開。

作為罪魁的羅塘和神婆,被關押在村中的祠堂裡,四周有錦衣衛守著。

村子的其他村民,也全部有了案底,不過他們也是被誆騙的,各自被判處了幾年監禁,同時也得到了緩期執行的宣判。

即便不需要坐牢,村民也沒有絲毫的喜色,有了案底,就代表自己的子孫沒辦法入朝為官。

尤其是家中有孩子讀書好的,錘著心肝哭的無法自已。

隻是外人不會同情他們,至少他們的子女還活著,可誰能讓那死去的十幾個少女複生呢?

“為什麼是少女,不是少男?”鎮撫使靠在門口看著還留下來的村民,“也沒有人規定,河神就必須是男人呐,萬一是女河神呢?”

村民啞口無言。

鎮撫使低頭,笑的意味深長,“如果是女河神娶夫,你們還會將自家的兒子,溺斃在江中嗎?說到底,彆怨恨誰,都是你們自己種下的惡果。”

轉身往院中走去。

“哎呀,重男輕女。”鎮撫使背對著村民搖頭,“大秦江山,可是當今太後送到陛下手裡的,女子怎的就比男子輕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