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我不願意要他們,我恨極了他們,恨不得他們死……”邊說,眼淚止不住的噴湧而出,“曾有很多很多時候,我恨不得親手掐死他們。”
“好。”秦鹿點頭,“離開後,你便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了。你們不知,我也是寡婦,在我兒子還未出生時,丈夫就死了,可我卻憑借自身養大了兒子。所以,我帶著兒子都能過得很好,你們一個人自然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路。千萬不要尋死,人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是來這世間渡劫的,大秦本身人口稀少,你們若是自尋短見,對我大秦是莫大的損失。”
兩個曆經磨難的女子麵麵相覷,喃喃道:“娘娘,我們真的那麼重要嗎?”
“相信我,你們很重要。”秦鹿拍拍她們的肩膀,“咱們該去解救其他的女子了。”
“是!”
夜色徹底暗下來,傅奪順路取來了一盞宮燈,陪著秦鹿在村中遊走。
這期間有人想趁著夜色離開,可沒有一個人都逃得掉。
他們試圖借著地形的便利從密林中逃走,卻總會被人發現,然後被斷掉一隻手指送回來。
接連十幾個人同樣的結果,其他的村民絕望了。
村中目前有三四十個被拐的女子,有的人家家裡甚至有四五個。
好點的被囚禁在屋內,一些個性子倔強不肯屈服的,甚至還有被關在茅坑裡的,等秦鹿發現時,人身上都爬滿了蛆蟲。
這其中有七八個徹底的瘋了,要麼不說話隻是傻笑,要麼看到人就上躥下跳尖叫不止。
縱然如傅奪,也不由得心生憐憫。
他知道他的太後稍稍有點潔癖,可麵對著這些臟道臭不可聞的女子,秦鹿卻願意對她們伸出手,為她們診治。
其中那個被關在茅坑裡的女子,兩條腿算是廢了。
聽李嬌娘說,這個女子叫榮玉兒,是一位富家千金。
剛被拐來的時候,可謂容貌不凡,短短不到三年的時間,逃跑了很多次,每一次被抓回來,麵對她的都是慘無人道的折磨。
後來更是被買主咋斷了兩條腿,扔到茅坑裡自生自滅。
她有著頑強的生命力,愣是苟延殘喘的活了下來,甚至還沒有讓自己發瘋。
被解救的女子,也唯獨這位榮玉兒沒有哭到聲嘶力竭。
秦鹿莫名覺得,這個女子必然不會就此頹喪下去,如她這般堅強的女子,真的很少見了。
眾人找了個木板,幾個尚且有點力氣的,幫忙把榮玉兒搬到了之前的屋子。
那個男人還趴在門口的位置,尚未醒來。
李嬌娘和幾個女子,在廚房裡燒水,輪換著去裡麵洗漱。
榮玉兒這邊稍微有些麻煩,洗澡時的痛苦,縱然堅強如她,依舊難以忍耐的哀嚎出聲。
秦鹿坐在正堂,對裡屋道:“你的兩條腿不可能站立了,外麵有賣輪椅的,出去後可以坐著輪椅行動。之後我會為你下針,儘最大可能不讓你截肢。”
榮玉兒自幼也是讀過詩書的,算是這些女子裡麵文化說平最高的。
“多謝太後娘娘。”
“無須客氣,你是我大秦子民,你們自然也是朝廷的責任。之後鎮撫司會輕點村中的資產,作為你們的補償。”秦鹿看著外麵黑壓壓的天,甚至能聽到遠處山林裡的虎嘯狼嚎之聲,“我有個建議,你們要不要聽聽?”
“娘娘請說。”榮玉兒咬牙道。
她需要和秦鹿說話,轉移自身的注意力。
“女子遭遇這種事,莫說在時下不被世人接受,縱然是放到千年之後,依舊難以擺脫世俗的異樣眼光,縱然你們娘家願意接納你們,恐怕也無法護你們一生。既然早知道結果,不如拿著賠償款,你們另外尋一處無人知曉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想來你們都會裁衣刺繡的,可以共同經營一家紡織作坊或者是刺繡坊。日後哪怕是上了年紀,也能相互之間有個照應。”
“可以嗎?”李嬌娘略顯激動的問道。
“我大琴三千多萬的廣袤疆域,尤其是北境,有很多的州府尚處在荒無人煙的境地。隻因現在大秦人口稀少,無法讓百姓遷徙。北境雖然現在荒蕪,可那裡卻是礦產富庶之地,或許十年二十年的看不到成效,然百年之後,哪裡必然能發展的極好。如果你們想去,暫且留在縣裡,等我從南境返回時,再帶你們北上,趁著這個時間,你們各自和家中父母聯絡一番。他們願意,可以和你們一起遷徙,如果你們不願意,自可離去,我不勉強。”
裡間的一些個女子相互看著,有人已經動心了。
比如榮玉兒。
她看的明白,容家富庶,且在當地頗有些地位和名聲。
自己從前的確是容家最嬌貴的女兒,可如今自己早已被人糟蹋,甚至雙腿殘疾,已然是容家光鮮臉麵上那塊最醜陋的疤痕,回不去了。
甚至她都沒打算通知家裡,父母隻當他死了就好。
“娘娘,民女願意去北境生活。”榮玉兒道。
李嬌娘緊跟其後,“民女也願意。”
這三四十個女子,其中有一半願意北上。
那些瘋掉的女子,也需要帶著,畢竟她們連自己的娘家在何處都不知道。
眾人同病相憐,能幫一點是一點,總歸是有口吃的,餓不到他們。
還有十個八個的,想試試能不能回家去。
她們或許心存幻想,爹娘說不定也在家裡念著她們呢。
隻是榮玉兒為她們的決定悲哀,即便真的能留在家中,最終的結果恐怕也是被家中長輩找個人隨便嫁掉。
而且以她們的遭遇,未來的丈夫想來是好不到哪裡去的。
從一個火坑跳到另外一個火坑,榮玉兒不會做那麼傻的事情。
剩下的則仍舊在考慮。
這其中還有幾個女子可能是被馴化了,她們舍不得離開孩子,猶豫著想留下來。
榮玉兒等人無法理解這幾位女子的想法,若不是尚且有理智在,她們甚至想撬開這幾個人的腦子看看,裡麵到底裝的什麼。
不過想到村子裡的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似乎也不難理解了。
秦鹿也沒勸,隻是給她們說起了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這幾個人即便聽明白了,也很難扭轉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