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少爺,您平日最是憐香惜玉,不若就吃了這藥吧,也讓姐姐有個好歸宿。”
它語氣嬌滴滴的,仿若沾了蜜,手上卻一把扣住何頤的肩膀,手中舉起一隻藍瓷瓶。
何頤知道那瓶中裝著折磨了自己一個多月的毒|藥,用力推拒著。但那屍體的力道卻仿佛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使力都推不開。
何頤大急:“夜雨!錢濤是騙你的!”
名叫夜雨的女屍聞言麵容扭曲起來:“不可能!”
圍在身周的黑影們紛紛伸出手來,壓住何頤的手腳,強行掰開他的嘴。女屍夜雨咯咯咯的笑著,舉起瓷瓶便要往何頤嘴裡灌。
何頤大駭,猛地一掙,便從夢中驚醒了。
剛睜眼還未鬆口氣,便看到上方伏著個白色身影,正伸了手在自己麵上摸索著。何頤下意識便推了出去。
“哎呀——”
“我的屁股。好痛啊——”
床下傳來的聲音嘶啞難聽,何頤卻大鬆一口氣。這麼有特色的公鴨嗓,唯有變聲期的觀棋才有。
何頤轉頭看向四周,原來他已經從馬車上挪到了屋子裡。看房間的擺設,應當是原身偷偷在外城買的院子,專門用來與狐朋狗友聚會用的。他們這次回京的暫住之處。
觀棋捂著屁股,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少爺,您怎麼推我。”
何頤將目光落在小廝身上:“你怎麼穿了這一身?像個……”他沒將夢到夜雨的事情說出口,畢竟眼前這小廝怕鬼極了。
觀棋扯扯身上白色的中衣:“我的衣裳落在船上忘帶了,這是洗硯的。若不是整整三天沒換洗,我也不穿這一身。”半夜起來看到水中的倒影,他還以為自己變成鬼了呢。
“那你又摸我臉做什麼?”何頤口中埋怨著,做了那樣一個夢,一睜眼便看到相似的情形,他還以為女鬼從夢裡追出來了呢。
“我看您出了一頭汗,便想著給您擦擦,哪知您……”
觀棋輕輕揉著屁股,心裡委屈極了。剛才那一下尾椎骨恰好撞在踏角上,比直接摔在平地上疼多了。明明這些日子都是這樣做的,怎麼今日竟被少爺推下了床。
何頤這才覺出渾身黏糊糊的,竟是被剛才的噩夢驚出一身冷汗。
門口傳來咚咚兩下敲門聲。
“何哥哥,你醒了沒有?我來給您診脈了。”
何頤忙披上外衣:“進來吧。”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走進個鳳眼瓊鼻的絕美少年。雖然走進來的是個少年,但屋裡主仆都知道這是名女子。如此打扮隻是為了行事方便。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何頤仍被其容貌晃了下神,不愧是原文中人氣最高的冰霜美人——神醫江近月。
“江神醫。”觀棋站起身,畢恭畢敬的行了個禮。
江近月一下便跳開了,皺著鼻子道:“觀棋哥哥,你怎麼每次都這樣,我要生氣了。”
“這是應該的。”觀棋難得語氣嚴肅,“若非有您在,我家少爺和太太現在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可是你們也救了我的命呀。”江近月衝著何頤吐吐舌頭,“我這叫有恩報恩,禮尚往來。何哥哥你說對不對?”
何頤不由啞然失笑。
“對。”
江近月是他們從運河中救起的。也因為她的到來,何頤才知道,自己並不是感染風寒,而是中了毒!下毒之人卻是母親範氏身邊的丫鬟夜雨,也就是剛才夢中那具女屍。
夜雨受了錢濤的欺騙,將毒|藥醉顏置於母子二人飯菜中,導致母子紛紛中毒。後來夜雨和錢濤起了衝突,被推入運河淹死。不想此事被起夜的婆子看到,就此事發。而錢濤則是受了大太太王氏的指使。
將藥箱置於桌上,又取出脈枕放好,江近月才道:“何哥哥,可以開始啦。”
何頤會意伸出手腕。
一做起正事,江近月就嚴肅起來。她收起麵上的表情,伸出食中二指搭上何頤的手腕,而後閉上眼開始診脈。
片刻後,江近月收回手,從藥箱裡取出薄冊和炭筆。略思索片刻,便開始刷刷刷記錄著。
何頤瞥了眼,看到最底下寫著:四月初六,申時末入眠,亥時三刻醒來。
原來現在已經快晚上十點了。他這一覺又睡了五個多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