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外頭傳來“汪汪汪”的聲音,狗叫聲渾厚有力,眾人一聽便知是天狼。
“回來了!”
一屋子人喜出望外,趕忙迎出屋去。院子外頭果然停著何頤常乘坐的馬車。
身子挺拔的少年跳下車來。
“阿彌陀佛——”
範氏才剛要放下心來便看到兒子身上全是血,嚇得眼一翻就暈厥了過去。
院裡頓時人仰馬翻,好在唐嬤嬤處事老道。轟散了圍成一團丫鬟仆婦,又將範氏抬去屋裡榻上躺著,用涼水浸了帕子,擰乾後為範氏擦了遍臉。很快範氏幽幽醒來,剛睜眼便是兩串淚珠落了下來。
何頤趕快上前去,在範氏麵前轉了一圈,還拎起凳子舉了兩下,表示自己安然無恙。
“母親您看,我真沒事兒。”
何頤拽拽外衫,因為著急範氏他還沒來得及換。“這血是旁人的,天狼將那人咬傷了,這山上沒有醫館,我隻好將他帶了回來。”
範氏上下仔細打量了好幾遍,兒子麵色紅潤身上的衣衫也完好無缺,這才稍稍放下了心。看何頤仍舉著凳子又急忙道:“快把凳子放下,彆砸著自個兒了。”
將範氏安撫下來,何頤才有空去處理馬征的事。馬征便是被天狼當敵人攻擊了的“野人”。他自稱曾是何家的仆人,因為被馮仁嫉恨才被攆了出去。
何頤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便將對方帶了回來,讓何春辨認一番。
由於擔心馮仁殺人滅口,這回上山何春父子也跟了出來,被安置在外院一間屋子裡。
何春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馬征了。對方在山裡躲了太久,缺衣少食的已經瘦的脫了形,再加上胡子拉渣衣衫襤褸。
何春眯著眼打量麵前的人,有點不太敢確認。
“你是……”
“何春大叔!我是馬征啊——”
雖然對方聲音嘶啞,但何春還是認了出來,大驚失色道:“你怎麼在這兒?不是說你殺了陳家全家十七口,又從大牢逃了出去,正在被官府緝捕嗎?”
馬征頓時淚如雨下,哽咽道:“陳家人真不是我殺的!”
直到見了何春,確認何頤真的是四房的少爺,馬征才將自己的事和盤托出。
說來這馬征也是個可憐人。他與父親原本是何家瓊玉閣的玉雕師傅,馬氏父子手藝精湛,算是瓊玉閣的一把手。
當年馮仁與何春爭權奪利,馬氏父子站在了何春一邊。為了削弱何春的勢力,馮仁用陰毒手段毀了馬家父子的雙手,使得二人在瓊玉閣待不下去。
後來馮仁奪得老宅大管事的位置,又故意陷害馬氏父子偷盜,將二人賣出去。馬父又急又怒一病而亡,馬征則被一戶姓陳的人家買下。
陳家是燒瓷的匠人,家中有一座不大不小的窯廠。馬征被毀了手沒法繼續雕刻,便全副身心投入學習燒瓷中去。他腦子靈活想法多,研究出了一些小技巧,不僅提高燒瓷的效率,在品質上也有一定的加強。陳家家主對其很是賞識,再加上隻有一個女兒,便招了馬征做上門女婿。
兩年前,陳家意外獲得了一張秘方,可如同製瓷一般煉製水晶。水晶並不如瑪瑙翡翠一般價格昂貴,但若有品質上佳的亦有許多人追捧。
陳家得到的這張秘方,能將次品或碎裂的水晶燒融在一起,提煉出大體積的純淨水晶。煉製成功後,那批水晶果然賣了一大筆銀子。
陳家欣喜若狂,正準備將家族產業從燒瓷轉為燒水晶時。不知怎麼走漏了消息,景斕長公主府知道了秘方的存在。
公主府長史徐越派了人,屢次上門索要。
才剛被天降餡餅砸中,陳家如何舍得讓出去,便推說沒有秘方一事。
幾次三番後徐越的人也不再上門,陳家以為對方已經放棄便放鬆了警惕。不料某天清晨,鄰居發現陳家十幾口人全部被殺。隻有陳家的上門女婿馬征逃過一劫。
理所當然的,馬征被當做殺人犯抓了起來。升州百姓不知道的是,馬征並沒有被關進大牢,而是被送去了朱雀大街上的長公主府。
“他們覬覦製水晶的秘方,所以才殺了陳家全家!這是徐越對我嚴刑拷打時親口承認了的。”
馬征撲通一聲跪下:“求少爺為我的家人伸冤報仇!”
何頤垂眸沉思了會兒,馬征說的製水晶的方子顯然是燒玻璃。玻璃與水晶從外表上來看並不容易分清,會將兩者混淆也屬正常。成本低廉卻售價昂貴,這確實是個惹人覬覦的東西。
單憑馬征一麵之詞無法判定真假。不過長公主傅景斕一直密謀奪取皇位,為達成目的少不了用金錢開道。知道眼皮子底下有這種賺大錢的法子,會輕易放過嗎?
想知道馬征是否說謊倒也不難。
“你剛才所說的那個製水晶的秘方……”
馬征誤會了何頤是要自己立馬將秘方交出來。他本就是何家的奴仆且又報仇心切,脫口便將秘方給說了出來。
“陳家已經試過,確實能製成水晶。隻是我尚有些手生,成功率並不非常高。隻要少爺能幫陳家報仇,我願再做何家的下人,專為少爺煉製水晶!”
何頤心中一動,他不是正在找一個賺錢的方法?眼前不就有個能暴利的好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