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沒睡嗎?怎的眼睛都腫了,等會兒要不要去補個覺?”
外麵風雨交加,她也走不成。
雲姝道,“許是認床,一時不習慣,午時補回覺就行。”
徐老太太沒再多勸。
徐老太太眼下一層青影,眉尾皺褶愈加深,看著一夜未眠的樣子,想來是為了徐培的事沒睡成。
雲姝一時覺得抱歉,她說的太急了,今日提其實也一樣。
用早食期間,老太太問起昨夜吹笛的事,徐玉芹說是雲姝吹得。
“祖母,她吹得實在太好聽了,我現在耳邊還有那曲子的聲音呢,書上說繞梁三日,我看就是這個意思。”
老太太笑容滿麵的點頭,“正是。老婆子昨日聽得笛聲,意猶未儘,險些到你們那邊再讓你們吹一曲。”
正在用早食,徐過庭大步流星就跨進來,叫道,“培兒真的還能複聲?”
這聲音又響又亮,倒是把堂裡用早食的姑娘都驚了一下。
徐老太太嗔罵,“你說說你,不能進來再說話,好好的說,姑娘們都被嚇了一跳。坐那邊等著,等她們吃好了,你再說話!”
徐過庭一早起來聽鄧氏說這個,自然就激動的很。
徐培自幼書就讀的好,是當地有名的神童,少年中舉,當時才十二歲,就中了當地舉子,哪怕是當世都沒幾個,徐家揚眉吐氣了一把,那時他還跟人吹牛,說他兒子以後肯定中狀元。哪知後來就發生那事,讓徐培啞了嗓子,再也不能說話。
若是徐培能恢複,以後就能參加科考。
徐老太太發話,徐過庭不敢再吭氣,隻能一聲不響的等著。
等她們用完早食,徐老太太就吩咐玉芹帶著鄧氏姐妹回房裡玩。
徐玉芹還想留下呢,“我也要走嗎?”
“你去陪陪你兩個表妹。”
徐玉芹不高興,又也沒辦法,隻能跟鄧家表妹回屋去。
徐過庭急迫的站起身,連連就問,“雲姑娘真的能治培哥兒嗎?”
鄧氏和徐培緊跟著也來了。
雲姝道,“徐公子不是先天的啞病,而是中毒之後,所以救治機會很大。”
“姝娘,你能醫治培哥兒,我們家自然都求之不得,隻是你到底未嫁,我們隻怕麻煩了你。”徐老太太開口。
徐老太太不是推脫,而是不想把事情張揚出去,一是想保全她的名聲,二是她若治不好也能保全她的顏麵,但若是治好了,雲姑娘就是她們徐家的恩人,她先前想過求娶,如今除非雲姑娘親口答應,徐老太太哪敢再提求娶的事。可一個人的恩情不張揚出去就顯得他們徐家太忘恩負義,徐老太太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雲姝聽得明白,徐老太太有猶豫,卻不是對她醫術的懷疑。
“多謝老太太替我著想,還願意相信我!”這些信任便是對雲姝的肯定,她便會儘一切所能治好徐公子。
她神態自若,聲音清緩,“我會醫一事不曾在家中提過,若我給徐公子治好了,老太太儘管說是遊方神醫醫治的便是,還請老太太彆在外人麵前提到我。”恩人的名聲她並不想擔。
“這怎麼行?”徐老太太糾結的就是這個,這話就是間接告訴他們不嫁他們徐家。不僅他們報恩的機會沒了,連名聲都沒有留給這姑娘,不免對雲姑娘來說不公平。
“徐老太太不必為此煩憂,恩義尤在自心,無需眾人皆知。”她眉目舒展,神態寧靜。
徐老太太眉眼含笑,笑容釋然,“老婆子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心思靈透的姑娘,以前真是眼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