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老太太道,“姝娘說的有道理,你就回房吧,這兩天也彆出門了,等你大姐好了一起出來。”
雲妍忿忿,但不得不應,“是。”
她咬著下唇,瞪了一眼雲姝,恨恨的離開靜堂。
雲姝神色未變,看了眼章老太太,親切道,“祖母,舅祖母來了也有兩天了,家裡發生這麼多事,也怠慢了。不如明日設個家宴,給舅祖母接風。”
“彆麻煩,彆麻煩了。我正準備明日回去。”
原來章老太太要急著趕回去,說是不能再留了,明日一早就要走。
章老太太看著雲府出事,她總不好一直呆在雲府,總麻煩雲老太太,她也心中不安,連忙說宴席就不必了,章老爺和孩子在家,她不放心,要早日回去看看。
雲老太太也擔心弟弟,就答應了,還說了會好好照顧章瑤的話。
雲姝這樣一打岔,讓雲妍離開靜堂,把事情引到章老太太身上去,雲老太太也就忘了找她麻煩。
“你去陪陪你姑姑,我跟你舅祖母還有幾句話要說。”
雲姝領著章瑤去了玉棠居。
章瑤有些鬱鬱寡歡,但知道不好對著姝娘冷臉,也是強打著精神。
“你這院門感覺不對啊?”窄了很多,還不是正開的門。
“姑姑以前來過嗎?”雲姝笑道,“不知姑姑聽說過沒有,我瘋了幾年,前些日子才剛恢複。”
章瑤點頭,感慨的歎了口氣,“聽說了。”
“我父親故去,我後來又瘋了,原來那正院的門就鎖了,這道門還是另外開的。”
章瑤一時自責把話題扯到她父親身上,怕她介意,又道,“你跟妍娘那時候就不親近,不過那時候沒見你針對她。”
“姑姑覺得我現在針對她?”
章瑤窘迫,感覺又說錯話了,“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你以前太容易被欺負了,還從不說出來,雖然每天笑嗬嗬的,但不免會替你委屈,如今這樣好,剛才妍娘在老太太那邊說的話我都聽著,分明是在說你的不好,想讓老太太罰你,索性你腦筋轉的快,讓老太太罰了她。”
雲姝展顏一笑,笑顏如花,倒生出幾分高貴清雅。
“你如今大了,跟小時候不太一樣了。”章瑤道。
“姑姑記得我幼時?”
“自然。”章瑤露出笑意,“你小時候活潑一些,如今看著沉穩多了,我第一眼見還以為認錯人了呢。”
她幼時天真無邪,逢人就是笑臉,喜氣盈盈的,當真是被寵著的姑娘。
雲姝也笑了笑,她如今不過是個孤魂托身,自然氣度大變,但即便如此,她也得替雲三姑娘活著。
所以她是帝姬雲姝,她也是雲三姑娘。
雲三姑娘父親的死因她還得查個清楚,替他正名,給雲家的列祖列宗一個交待才行。
雲姝隻知雲二爺曾跟在宗大將軍身邊,雲二爺死的那年,她和九哥渡江,退居建康。
那年五月,九哥在南京應天府繼位。
六月初,雲姝由宗轍的一隊軍馬護衛,跟九哥會和。
也是從那時開始,雲姝認識宗謹。
宗謹當時很不願意他父親給他派遣的任務,就是保護她。走了一路,都沒給她好臉色。
但即便如此,在危急時刻,他還是第一時間挺身而出。
一直到後來她才知道,宗謹一直想入軍營,但是宗大將軍不同意,後來不得不給他安排了這個差事,說是帝姬完好無損,他這事才算是辦的好,才有機會進軍營。
同年臘月,北威兵臨山東,九哥任命劉楠作為濟南知府,但劉楠見北威鐵騎南下,竟棄職而逃,彼時城門大開,做起叛臣。
時值鎮守東京的宗轍得知消息,氣的吐血,昏睡不起。
北威最怕的就是宗轍的威名,得知這個消息後,竟大肆南下。
其手下副將見狀,忙命人拔營退步,給北威軍馬讓路。
北威軍馬一路渡江南下,一路追捕他們,她和九哥開始逃亡。
當時護在他們身邊的宗謹聽說其父昏迷不醒,毅然選擇逆行,暗中潛回軍中,第一時間就是把那拔營讓路的副將斬殺,然後帶領一隊人馬,堵住北威賊兵北上的去路。
那一戰,死傷無數。
宗謹的煞名初次顯現。
事後,軍營點兵,雲二爺已然身故。
雲二爺就是死在那段沒有具體日子的時間裡,不見屍首,隻有衣冠回府;沒有恩賜,隻有一封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