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這一年多來被反複禁止的穀欠念終於反噬了。
不過是幫阮語穿個襪子,全程也就不到半分鐘,那雙腳丫的溫滑以及襪尖的ruǎn膩感一直殘留在顧修寒掌心和指腹,一整天下來,做什麼都抹不掉。
那些觸感帶來的刺丨激太強,顧修寒當晚就做了場夢。
具體場景他醒來就不記得了,大腦本能地屏蔽掉了許多細節。
他隻記得一幕——
夢裡,他將阮語細仃仃的腳踝握在手裡。
阮語的腳腕看著極瘦,像薄薄的皮膚緊繃住骨頭,沒肉。可手指輕輕一捏上去,就會凹下一點柔韌的弧度……是覆著些ruǎn肉的。
捏得稍稍用力,就會沁出抹粉。
和現實中一樣。
接著,顧修寒將阮語拽向自己。
之後的事情他不記得了,隻是莫名殘留著一些綺豔靡麗的印象。
夢裡的阮語眼圈紅紅的,濕漉漉的睫毛黏成幾束,低垂著眼不敢看他,一把薄嫩的嗓音,抽噎著讓他放手。
另一隻沒被束縛住的腳半抬不抬的,像是想將他踢開,卻又狠不下心傷害重要的親族,隻好鼻尖一抽一抽地任由他欺負,帶著哭腔小聲罵他是變態。
……
顧修寒坐在黑暗中,口乾舌燥,心跳失衡,一身熱汗浸透了睡衣。
他似乎在夢中強迫阮語做了些什麼。
而阮語的反應……確實很像他麵對顧修寒時會有的反應。
不喜歡,卻因為太乖,哭著順從。
顧修寒極少做這種下作不堪的夢,他一向克製到骨子裡,這些事他連想都不允許自己多想。
他強行扭轉思緒,調低室內溫度,試圖用深呼吸平複躁動。
然而滾動在小fù中的火團長期得不到紓解,不肯再受主人的鎮壓,越燒越熾烈。
他看起來冷肅如常,可那具沉涼的殼子裡麵,連腑臟都快燒成灰了。
熱度半天消不下去,顧修寒也睡夠了,索性起身換上一套製式訓練服,打算去訓練室耗一耗過剩的體能。
那名對阮語動了歪心思的男傭人在午飯後就被辭退了。事實上,他什麼都沒做,僅僅是冒出了一個不該有的想法。
可一旦想了,有穀欠望了,他就變成了一個需要排除的安全隱患。
因為沒有人敢保證自己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維持理智,永遠隻做正確的事。
穀欠望是行動的種子。
顧修寒本以為遠遠避開就能讓那顆種子乾癟凋亡,可情穀欠與思念不停澆灌,使它愈發得到滋養,種皮撐得鼓-脹泛光,隨時都要破土而出。
那些被禁止,被抑製的一切……遲早會自行找到出口。
顧修寒紮好訓練服的皮帶,緩緩吐出一口氣。
……
翌日。
早餐時間。
分化期消耗了太多能量,阮語這段時間吃得多餓得快,一覺醒來,平坦的小fù都餓得微微凹了進去。
因此最近阮語吃飯相當積極,早早就守在桌邊,眼巴巴地等吃的。負責備餐的傭人憐愛得不行,趕緊送來幾碟魚片和海菜讓他墊肚子。
阮語吃東西一口能比彆人多嚼十幾下,他慢條斯理地吃了一會兒,轉眼見一旁的沈婧雅正單手拄腮望著智腦,眉頭微蹙,神色有些犯難。
“阮阮,”沈婧雅察覺到阮語好奇又擔心的視線,抬手招呼道,“你過來幫你修寒哥看看。”
阮語趕緊往嘴裡塞了一塊魚肉,屁顛屁顛地拖著椅子湊到沈婧雅旁邊:“什麼呀?”
沈婧雅指尖在桌麵上一劃連上智腦——智能家具時代,是個光滑平麵就能當光屏用。幾張身份卡標準照浮現出來,男女各半,共同點是年輕,而且個個都長得好看。
“前幾天管理局那邊傳過來的,都是基因匹配度勉強達標的,最多是50%,但3S級本來就不容易匹配,50%就算不錯了……”沈婧雅挑了幾張照片放大,好讓阮語看清楚,“你覺得你修寒哥能喜歡什麼類型的?”
帝國婚戀自由,不過為了讓人們能在上千億的星際人口中尋覓到最契合的那位配偶,基因管理局會向達到適婚年齡的公民提供一些匹配方案,全憑自願,僅供參考。
顧修寒才三十出頭,在平均壽命兩百歲的星際時代不算大齡,沈婧雅也不像古地球人那樣熱愛逼婚。她會惦記著顧修寒的情感問題,隻不過是擔心顧修寒太孤單。
顧修寒的精神問題在阮語到來後的這十幾年中扭轉了許多,但性格仍然冷漠封閉。他沒有個人愛好,日常埋首於軍部公務,閒暇時就自己給自己加訓,像台戰爭機器,平時還能說上幾句閒話的人除了沈婧雅和父親顧戎,也就是他一直當弟弟照料的阮語……沈婧雅不可能不憂心。
“唔……”阮語麵頰鼓著,慢騰騰地嚼著魚肉,被問住了。
不是他不關心顧修寒,但顧修寒在這方麵實在是鐵樹般不見開花跡象。
有膽量向顧修寒示愛的人本來就少,而他耿直鋼硬的答複又堪稱單身典範,從來不給任何人機會。
阮語懷疑顧修寒是機甲性戀。
當然話不能這麼說。
阮語猶猶豫豫地左看右看,知道這樣做沒意義,顧修寒不可能對這些匹配對象感興趣,但又不想看沈婧雅發愁,於是努力搜羅起自己匱乏的戀愛理論:“不是說兩個人談戀愛最好性格互補嗎?那我覺得修寒哥應該適合話多一點,溫柔一點,脾氣軟一點的,這樣修寒哥有時候不愛說話,對方也不會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阮語小嘴叭叭,越說越覺得自己有理,拖來一張照片給沈婧雅看:“我看這一位就挺好的……”
“好什麼?”
頭頂上方驀地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淬著冰似的,絲絲冒著寒氣。
阮語嚇得腿一蜷,急忙仰頭看去。
如果下肢是魚尾形態,這會兒他已經團成魚卷了。
顧修寒剛做過體能訓練,穿著一身製式訓練服,汗水浸透了墨綠與草綠混雜的半袖衫,勾勒出胸肌飽滿硬韌的輪廓。他熱得像一塊悶燒的炭,體溫隔著幾公分熱烘烘地朝阮語襲來,可那雙黑眼珠裡不見半點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