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落僵著身體坐在琴凳上。
手下的鋼琴汩汩往外冒著血, 不斷往外侵染,將她的衣物染成一片鮮紅。
她頭頂的鋼琴三腳架上,坐著個穿黑色燕尾服的中老年男鬼, 頭發花白,領口處還彆了個紅色的小領結。
——看起來竟然還有些時髦。
他麵色青灰的扒在鋼琴架上, 雙手沾滿了鮮血, 目光陰森的瞅著白落落:“同學,你又彈錯了。”
白落落:“……!”
她麵色驚恐, “咕咚”一聲咽下口水,在空蕩的教室裡顯得格外響亮。
鋼琴上的鮮血流的更急了,簡直呈小溪流狀往外湧。
男鬼陰森森道:“來,我們再來一遍。”
白落落小雞啄米式的瘋狂點頭, “唰”的把兩隻爪子放上去, 僵著手指開始戳——
“叮叮咚咚叮叮咚……”
這次的樂聲明顯流暢許多, 白落落在腎上腺素的刺激下,彈完整首小星星, 竟然一個音都沒有錯!
白落落:“……!”
喜極而泣jg
鋼琴上汩汩流動的鮮血收斂了下。
然而,還沒等白落落鬆口氣,頂頭上,那個男鬼突然低下頭來,沾滿鮮血的手飄過白落落眼前,頓時嚇得她雙眼圓瞪, 使勁往後縮脖子。
隻見那男鬼“啪”的一聲, 用手給琴譜翻了頁, 意猶未儘的“桀桀”笑了聲,幽幽道:“來,同學,下一首。”
白落落:“……?”
白落落:“!!!”
你到底是什麼魔鬼?!
下午三點整,前來接管音樂教室的男同學剛走到門口,便聽見一陣流暢的鋼琴聲從教室裡傳來,聲音倒是清脆悅耳,但是節奏莫名的……有些恐慌感?
男同學“咣咣”敲了兩下門,大聲喊:“同學,時間到啦!”
話音未落,音樂教室的門突然被人從裡麵拉開。
一個麵容俊秀的少年從裡麵走出來,戰戰兢兢的回頭道:“老師好!老師再見!”
男同學:“……”
他望著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滿臉懵逼。
白落落出了教室門,看著教室外的天空,竟然有種得見天日的驚喜感,她留下兩行悲苦的淚水,拔腿就要往外跑。
然而角落裡的鋼琴,卻突然發出一聲低沉的“咚”音。
像是在提醒著什麼。
白落落陡然一僵,“唰”的轉身,擺出慈孝晚輩的表情,殷勤道:“唉!您老放心!明天我肯定給您燒本肖邦的樂譜!……啊!莫、莫紮特也有!!”
說完,她趕緊轉身,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男同學:“……???”
……
白落落出了音樂教室,沿著走廊往前走。
她正打算先回教室,路過一處轉角時,突然便聽見一陣“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傳來,夾雜著隱隱的樂聲。
她聞聲回頭望了一眼,發現那裡是舞蹈教室的方向。
等等……舞蹈教室?
那臨瀾會不會也在?
白落落頓時好奇起來,當下轉了腳步,悄悄往舞蹈教室的方向潛伏而去。
不一會兒,她走到一處角落裡,遠遠透過前麵的玻璃窗,看見裡麵青春洋溢的女孩子們。
女生們穿著紅色的仿古式飄逸長衫,腳下每人一雙白色繡花鞋,手中拿著一把泛黃做舊的折扇。
她們隨著音樂聲,行走間扇子一展一合,衣角飄飄揚起,頗有古時女子的婉約之美。
白落落的目光,卻直直落在人群中央,那個格外高挑的身影上。
臨瀾劉海早已被撩上去,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身上的紅衣襯的眉眼越發張揚奪目。
不同於身旁人的婉約,臨瀾動作一揮一揚,格外的簡潔有力,纖細的手臂蘊藏著隱隱的力量感,看起來格外不同。
白落落看愣了。
以往,臨瀾瘦瘦小小,連白落落都能輕鬆抱起她。
可她現在長高了許多,就算和男生相比也絲毫不差了。
像是在這一刻,白落落才陡然發現,臨瀾身上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不隻是身高,還有眼睛。
那雙眼睛暗沉沉的,讓人看不分明,瞳孔深處,似乎還隱藏了些彆的東西。
“好了!我們休息下,等會兒再來一遍!”
教室裡,舞蹈老師忽的拍拍手,大聲喊道。
女孩子們的動作都停下來,白落落回過神兒來,生怕自己暴露,趕緊沿著走廊匆匆離開。
舞蹈教室裡,臨瀾微微抬眸,墨藍色的瞳孔自窗外的角落一掃而過。
舞蹈老師:“剛剛張小雅的動作還不標準,我再說一遍,把你們姿態都立起來!不會的多跟臨瀾學學!……哎,臨瀾,舞蹈課還沒結束,你要去哪兒?”
聞言,女孩子們齊齊扭頭,望向已經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臨瀾,眼中眸光複雜。
臨瀾頭也不回,已經邁步走出教室,瘦削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白落落回到班級的時候,班上的人都已經走光了。
她收拾完書包,出了校門就趕緊先去買了兩本鋼琴譜,打算明天燒給那位音樂家鬼。
走在路上,天空中仍是灰蒙蒙的。
呼嘯的晚風攜裹著枯葉吹過來,在地上擦出一片“嘩啦啦”的響聲。
白落落往前走了兩步,腳下一頓,突然扭過頭,視線掃向身後的街角。
街道上空無一人。
隻剩冷風呼呼地吹著。
白落落皺起眉,半晌慢慢轉過身,不緊不慢的往前走。
隻是剛轉過一個拐角,她突然麵色一變,撒腿就跑!
絕對不會錯的!
剛剛有人在背後盯著她!!
白落落簡直拿出了衝刺百米的速度,身後書包晃的“咣當”作響,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但是,即便在跑動間,她仍能感覺到身後那道視線緊緊追隨過來,炙熱的似乎都生出了溫度,像是一道強烈的x光線。
白落落冒出一腦門子的汗來,心中悲苦的差點沒淌下淚水。
臥槽!
哪裡來的變態啊!!
太嚇人了我的媽!!
白落落像是燒著了屁股,直到火急火燎的跑回公寓樓,竄上樓梯後,那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才消失不見。
剛剛那道目光,肯定就是上次寫信的那人!
白落落一口老血哽在喉嚨裡。
誰?到底是誰?!有本事站出來單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