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目光威嚴,未置一詞。
其他人也是麵麵相覷。
蕭淩策忍不住皺眉,“七弟妹,你犯的錯跟老七比起來定是小巫見大巫的,也沒必要在這個時候坦白了。”
雲淺搖了搖頭,一臉鄭重的看著他,“不,三哥,我這個錯很重要,與睿王是否當真刺殺父皇息息相關。”
這聲三哥,叫得蕭淩策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女人從未這麼喚過他,今日這是什麼毛病?
而且,她犯的什麼錯能和老七有關?
蕭淩策心下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卻聽景帝冷聲道:“朕沒空聽你在這兒浪費時間,你到底做了什麼?”
雲淺眼神閃了閃,抿緊了嘴唇,麵露愧色,“回父皇,那張布防圖……其實不止睿王看過,臣媳也看過。”
“混賬!”
景帝沉喝一聲,“你一介女流,誰準你看這種東西的?”
說完忽然又像是想到什麼,嘲弄的冷笑,“你現在不會是想告訴朕,安排行刺的事與老七無關,是你偷看了圖紙,泄露了機密吧?”
在他看來,蘇棠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擺明是要替老七頂罪。
真沒想到,此女對老七竟情深至此。
隻可惜,他不會相信的!
“不……”
孰料雲淺竟搖了搖頭,神色複雜的道:“臣媳知道自己該死,但臣媳絕對沒有泄露圖紙,而且臣媳的本意也是好的……”
本意?
景帝咀嚼著兩個字,眯起眼睛,示意她繼續。
雲淺猶豫著道:“兩日前,臣媳聽說睿王向父皇請命,擔任此次的出行布防官,便也想跟著參與此事。可誰知睿王竟一改往日的溫和,怒斥臣媳不懂事,還說女子不可乾政,不準臣媳靠近他的布防圖。臣媳氣不過,便趁他不備偷偷溜進了書房,看了那張圖。”
說到這裡,見景帝目光一沉,她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但臣媳並非隻是為了偷看,而是為了以防萬一!”
“哦?”
景帝的眼神變了幾分,“如何以防萬一?”
雲淺連忙道:“回父皇,臣媳擔心有人會偷竊圖紙行刺父皇,便在那張圖紙上塗了染冬花的花汁——如此,即便有人真的膽大妄為,事後也一定能被抓個正著!”
染冬花,南詔最好的固色劑,本身無色無味,但是一旦遇到染料,就會迅速固色,持久不掉,高級繡坊和綢緞莊都會用到這種東西。
而且因為它的固色特性,即便不是用它來染布,隻是單純的沾在手上,也會半個月無法祛除。
所以現在,隻要查出誰的手上有染冬花花汁,便能確定是誰偷看過圖紙!
“父皇,臣媳不知道睿王是否真的行刺父皇,但臣媳還是想說,請父皇給臣媳一個查清真相的機會吧!”
雲淺誠懇的道:“倘若睿王真的不是幕後主使,難道就因為他一點小小的過失,就認定他謀朝篡位、忤逆不孝嗎?最重要的是——您誤會睿王事小,可一旦睿王是冤枉的,那就說明真正的凶手還潛伏在暗處,對父皇也是極大的威脅啊!”
她言辭懇切,令人動容。
眾人被她說的,都不禁下意識的點頭。
一方麵是覺得有理,另一方麵,也是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遠見,竟然在圖紙上動了手腳!
如果睿王真是冤枉的,那可多虧她去偷看那張圖紙啊,否則睿王今日隻怕是在劫難逃!
蕭淩策的臉色卻瞬間難看到極點。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女人會留這樣一手!
“那你說,現在該怎麼做?”景帝忍不住道。
方才乍一聽聞她偷看圖紙的時候,他確實生氣。
可現在,連他也不得不承認,蘇棠確實是個極聰明的女子。
“這個簡單!”
雲淺連忙道:“普通人手上若是沾了染料,很容易洗乾淨。可是接觸過染冬花花汁的人卻不會——所以隻要父皇讓人拿兩桶顏料來,讓在場眾人一個個的試,誰手上的染料洗不掉,那就是他碰過圖紙!”
最後幾個字,她一字一頓。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說那幾個字的時候,她的目光剛好停留在蕭淩策的臉上!
蕭淩策瞳孔驟縮,幾乎是立刻上前,“父皇,兒臣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