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頭,就看到蕭承影帶著十幾名大臣氣勢洶洶的朝著這邊走來。
太後一驚,“太子?你怎麼來了?”
“回太後……”蕭承影故作悲痛的道,“父皇今日遲遲沒有上朝,孫兒和各位大人覺得奇怪,一問之下才知道,父皇和雲淺已經單獨在龍吟宮待了四五個時辰——若是從前也就罷了,可是昨日雲淺假扮蘇棠的事剛剛被揭露,還被父皇下令打入天牢,您就不怕她懷恨在心,趁機對父皇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嗎?”
“混賬!”沒等太後開口,蕭墨栩就驟然沉下臉,“父皇病了,雲淺正在裡麵救治父皇,太子何故誣陷本王的王妃?”
“你的王妃?”蕭承影冷笑一聲,“本宮怎麼記得,七弟的王妃名喚蘇棠呢?什麼時候變成雲淺了?”
蕭墨栩臉色又是一變。
太後忙道:“太子,此事都是誤會!”
她似乎想要解釋點什麼,可一時又不知道從何說起,總不能跟這些人說,雲淺是借屍還魂的吧?
有些話,私下知道可以,但不可能對著全天下人公之於眾。
蕭承影看著她一臉糾結的表情,笑意深了幾分。
他就知道,太後無從解釋。
畢竟,雲淺身份作假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如今太後袒護她,不過是因為她能救父皇而已,可若一會兒發現她救不了父皇呢?
“太後。”他歎息道,“孫兒知道您是擔憂父皇,才會讓雲淺去救治父皇。可是您怎麼不想想,像父皇這般大公無私的人,即便被她救了也不可能徇私枉法,到時雲淺還是免不了一死——她明明清楚這一點,又怎麼可能真的儘心儘力救父皇呢?依孫兒看,她分明就是想借此機會加害父皇,報了父皇將她打入牢獄的仇啊!”
他說得有鼻子有眼,言辭懇切,就差聲淚俱下了。
大臣們覺得有理,也紛紛點頭附和。
“是啊太後娘娘,您可不能再被此女蒙蔽啊!雲淺偽造身份假扮睿王妃,欺君罔上、十惡不赦,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出來的?”
“可憐蘇尚書疼愛女兒,處處為她著想,卻不知自己真正的女兒早已死在雲淺手中,如今不過是在給仇人做嫁衣啊!”
“若是太後娘娘當真為皇上著想,就請隨臣等進去看看吧!否則她一個人在裡麵,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
大臣們越說越氣,群情激奮。
今日太子將此事告訴他們的時候,他們大多數人的反應,就和景帝最初得知此事的時候一樣憤慨——畢竟他們是真的佩服睿王妃,以為她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可沒想到到頭來一切都是假的!
如今就算不能立刻處置她,也不能讓她繼續和皇上獨處啊,否則誰知道皇上會遭遇什麼不測?
“這……”太後麵露遲疑。
雖然她已經知道雲淺假冒身份的事是誤會,可是大臣們現在這麼激動,她若強行阻撓,隻怕會適得其反。
而且,她剛才本來就很擔心皇帝,生怕出什麼事。
她試探著看向蕭墨栩,“老七,不如就讓他們進去看看?”
“不可!”
蕭墨栩當即沉了臉,“雲淺治病的時候不能讓任何人打擾,否則出了事,誰來承擔這個責任?”
話音剛落,沒等太後開口,蕭承影就嗤了一聲,“七弟這話說得可真好笑,我們看一眼就能耽誤父皇的病情?你確定不是雲淺故意謀害父皇,還想把屎盆子扣在我等頭上嗎?”
說到這裡,他立刻看向太後,“太後,若是當真如老七所說,他不讓我們進去隻是怕打擾雲淺治病,那孫兒和諸位大人也可以退讓一步——我們不同時進去,隻由您選兩個信得過的人,安安靜靜的去看一眼。隻要確認父皇沒事,我們便出來,絕不打擾雲淺為父皇治病。”
他們話都說到這一步了,實在很難拒絕。
太後的臉色愈發複雜,再次看向蕭墨栩,“老七,不是哀家不相信淺兒,可是……隻是看一眼而已,未必就會影響淺兒治病吧?”
雖然後麵的話她沒有說,但蕭墨栩還是聽懂了。
她這是默許了太子的意見,要讓人進去!
蕭墨栩臉色頓時更沉,“太後糊塗了,請恕孫兒不能遵命。今日隻要有孫兒在,絕不會讓任何人靠近父皇寢宮半步。”
“放肆!”
蕭承影陡然厲喝,“連太後的懿旨你也敢違背,莫不是真的和雲淺串通好了,要對父皇做什麼?”
此話一出,四周頓時一片嘩然。
“是啊,這到底有什麼不能看的?”
“睿王與睿王妃,不會是要謀朝篡位吧?”
“懇請太後下旨,讓太子進去看看皇上到底如何了!”
“……”
四周的聲音越來越高,太後的表情也明顯越來越糾結。
忽然,一道人影趁著眾人不備,大步衝向內殿。
正是太子的黨羽之一!
蕭墨栩驟然陰沉下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上前抓住了對方的衣帶,狠狠往外一摔。
“哎喲!”
那人被摔出幾米遠,哀嚎聲響起,“睿王這是要殺人滅口啊!”
這下,蕭墨栩徹底犯了眾怒。
蕭承影幾不可察的勾了下唇,表情卻是又驚又怒,“七弟怎敢如此欺辱朝廷命官?若非心虛,本宮實在想不出彆的理由讓你這麼做!”
說罷,立刻揚手號召和眾人,“諸位大人,快跟我上!本宮拖住睿王,你們立刻進去看看父皇的情況!”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所有人一窩蜂的往前湧去。
蕭墨栩眉眼愈發陰沉,守在門口,手中內力逐漸凝聚,可是就在此時,身後的門忽然被人從裡麵打開了。
“吱呀——”一聲。
眾人俱是一驚,本能的抬頭看去。
隻見雲淺不徐不疾的從殿中走出來,然後關上門,目光緩緩掃過四周,“太子帶著這麼多人闖宮,是嫌父皇前陣子對淩王的判決太輕了,所以想要以身試法,看看父皇還會不會再縱容你一回嗎?”
蕭承影臉色驟然一變。
可下一秒卻又像是想到什麼,冷笑道:“本宮不過是擔心父皇的安危,想與諸位大人看看父皇而已,甚至還征得了太後的首肯——倒是你和老七一再阻撓,甚至連太後懿旨也不顧,到底安的什麼心?”
太後?
雲淺眸光深了幾分,越過眾人,看向了後麵那位眼眶發紅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