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裡覃口口聲聲說著隻要青竹道院上下和戲夢仙都的管事之人自儘就不會殃及旁人,可從一開始他做的就是斬草除根的打算,在他引出黑霧的時候,也有無數條黑色的蛇進入戲夢仙都。
空蕩蕩猶如死城的戲夢仙都城裡黑蛇滿地流竄,每一條都有人的小臂粗細,要是被人砍斷,它們會即刻變成兩條。
眼見著蛇越殺越多,青竹道院的女修們隻能護著些修為不高的修士們且擋且退。
僅僅用了一笑就甜到了秦四喜的紅藥此時也笑不出來了,她臉色蒼白,手中搖晃著一枚銅鈴,伴著陣陣的鈴音,強風呼嘯而生,旋轉周遊,如盾一般護著眾人。
在紅藥的身後,青書將指間的四根靈針插在她的後背猙獰的傷口邊上,又調用靈水清洗她傷口裡的殘毒。
伴隨著她的動作,紅藥臉上稍稍有了兩分血色。
“師叔,俺看這邊兒的蛇越來越多了,要不俺去把它們引開吧!”
“紅堇你就在那好好守著,不要妄動。”
青書嘴上這麼說著,手上又湧出了一團水,在她的看似隨意的勾勒之下,那水漸漸成了人形。
“幻意無相,去!”
已經長成有成年男子大小的水人刹那間一分為四,向著四個方向跑了出去。
跑到蛇群跟前,水人散成了水霧從蛇群的縫隙之間飄過,又在黑蛇們身後重新凝聚成了人形。
黑蛇們一擊不成,紛紛追著水人們去了。
敵方攻勢漸緩,紅藥的臉色又回複了些,她將風牆變得更強,在狂風聲裡大聲說:
“紅堇,快找找哪裡還有人。”
“好嘞。”身形比同門都還要大上兩圈兒的紅堇也趕緊掏出了一個銅鈴。
隨著她單手掐訣,銅鈴在她掌心內晃動,突然停在了一個方向。
“師叔!師姐!東南有人嘞!”
青書點頭:“那咱們就往東南去。”
她話音剛落,身子突然一晃。
“師父!”
“咳。”青書隨意擦了擦咳出的血,“四方水人都已經被毀,看來城中的蛇比咱們預想的還多。趕在蛇群回來之前,儘快往東南走!”
“是!”
風卷成盾,護衛著幾l十個人一起往東南走,去而複返的蛇群比之前更加龐大,黑色的蛇身蜿蜒糾纏在一起,發出沙沙的響聲,猶如一座黑色的流沙山丘,湧動著就要吞噬她們。
紅堇手持一麵丈高的巨盾,按照青書所說的方向直直衝了過去,一群人手拉著手,在風遁的護衛下跟著她的腳步前進。
沿途,黑色的蛇被巨盾撞得四下飛出,瞪著眼睛蜷縮著身子像雨一樣落下,看得人幾l乎要吐出來。
“師叔,俺看見人了!”
青書腳下如風,手中的冰箭將撲上來的蛇釘在地上,聽見她的話,心裡頓時一鬆。
能多救人,怎麼也是好事。
“不對。”紅堇說話
的語氣有些遲疑,“師叔,俺看見的是鵝呀!老肥的一隻鵝了!”
什麼?
青書疑心自己的師侄是中了迷魂咒,抽空看了一眼,也忍不住說:
“還真是一隻鵝!真肥啊!”
半空中,鵝一扇翅膀,半條街的蛇都被拍到了地上。
再一扇翅膀,另外半條街的蛇也飛了出去。
在它身後,一條路上乾乾淨淨,隻有牆邊動彈不得的蛇用自己的悲慘模樣訴說著剛剛發生了一場多麼實力懸殊的打鬥。
被鵝保護的夕昔也沒閒著,她手裡拿著一對短刀,隨時防備著有被疏漏的蛇衝上來。
可惜鵝太過靠譜,不光她,連她身後的一群人也被護得好好的。
“鵝、鵝前輩!前麵有人帶著蛇過來了!”
鵝早就看見了。
聽見了兩個“肥”字的鵝梗了梗脖子,到底不能再視而不見,雙翅一展,一道勁風就向那些蛇撲了過去。
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剛剛還仿佛無所不在的蛇就沒了蹤影。
看見那群粗粗壯壯的人類跑過來,鵝低低地嘎了一聲。
要不是四喜,哼,鵝才不救這些人。
夕昔在戲夢仙都裡幫忙的時候與紅堇和紅藥都有過幾l麵之緣,一看見是她們,臉上的歡喜是怎麼都下不去。
“紅堇前輩、紅藥前輩!這是秦前輩家的鵝前輩!我們這些人都是靠著鵝前輩的庇護才走到這,本是想多救些人的,可走了兩條街隻遇到了幾l位前輩。”
屋簷上,有蛇蓄勢想要撲過來,青書剛要動作,一隻寬大的鵝掌已經踩在了蛇的頭上。
“噗。”
蛇的頭被踩爆了。
鵝回頭,用鄙視的眼神看著這些帶來了一堆蛇的人類。
在它的目光下,連同青書這個正罡境體修在內的修士們都有些羞愧。
鵝蹭了蹭自己的掌,站在屋頂看向遠方,在城的另一邊好像正打得難舍難分。
夕昔小聲地問紅藥:
“紅藥前輩,這城中那麼多的住戶和商販怎麼都不見了,是不是被人抓走了?”
紅藥笑了笑,搖了搖頭:
“不必擔心,他們和這座城有契約,弱水掌事有秘法護住他們。”
站在人群中,長離的眼睛上蒙著白紗,被人牢牢地攙扶著,仍是一副重傷未愈的柔弱模樣,他輕輕抬了抬頭,要是他的眼睛能看見的話,那些還在垂死掙紮的蛇就正好進了他的視線。
天好像亮了。
不對,是月亮出來了。
夕昔猛地抬起頭:“鵝前輩,怎麼那些蛇都不見了!是不是、是不是敵人被打退了?”
被人喊“鵝前輩”,鵝是有點享受的,它矜持地點了點頭,又看向了青竹道院的女修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