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勇敢的人死在了最燦爛的年華裡,逃出生天的人也埋葬了自己的勇氣和擔當。
“濟度齋死不起了。”
“濟度齋輸不起了。”
“七洲大會,乾元法境獨占鼇頭呢!再這麼下去誰還記得濟度齋?”
“濟世度人?誰來度咱們?”
“一個連劍首都選不出來的濟度齋,還能撐到哪一年?”
曾經也曾一劍挑破南洲的劍修抱著自己的殘劍和衰老的身體茫然四顧。
就仿佛這些年回蕩在他耳邊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他怯了。
他看著麵前的年輕人,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宗易,宗衡她以八劍之身斬殺返虛魔物,人們記她的聲名也不過百年。”
百年,區區百年!
“你舍身殺敵,成了第一個宗衡,旁人記你也不過百年!”
“我知道。”
宗易頷首。
她轉身,看向自己的劍。
除了那一抹紅,她的劍平平無奇,全然不像宗佑的那般一看就是不世出的寶劍。
她們沒有名字。
“大長老,我的每一支劍,我鑄成的時候想的都是宗衡。”
她重新看向申遠明的時候,她的第一把劍回到了她的手中。
“芸芸眾生,日日有自己的喜樂悲歡,他們記不住宗衡,這是尋常之事。
“要是濟度齋也成了個狗苟蠅營隻為求存的宗門,為了外在的聲名地位不擇手段,甚至可以對同門弟子痛下殺手,這樣的門派,它可以叫無數名字,唯獨不該是濟度齋。”
雪花飛舞,卷起它們的不是風,是劍意。
“不是世人忘了宗衡,是濟度齋忘了宗衡。”
衝天劍意震懾九霄,換了個地方看熱鬨的秦四喜突然覺得懷裡一沉。
“天道貓你怎麼來了?”
“劍修鑄劍,偏偏身上有神祝!”那些人還沒劈完呢,貓貓依然是炸貓的貓貓。
它瞪著綠色的眼睛,十分惱怒。
“弄雪神君殘存在北洲的神識上萬年沒有被人觸發,你一來就成了這樣,一定是你攪動了九陵因果。”
天道貓貓連臉上的胡須都透著疲憊。
秦四喜抬手,替它理了理毛。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除了吃花生啥也沒乾。”
修長的手指撓著貓貓的下巴,天道貓貓眯起了眼,眼中的威嚴一下子就沒了九成五。
“不要佯裝……”
喉嚨裡發出了細小的呼嚕聲,天道貓貓抬起爪子摁住了秦四喜的手。
“此事與你有因果糾纏!你得收尾!”
“怎
麼收尾?”
不遠處金色的神祝雪花從晶石裡飛出,懸在宗易的頭頂。
漫雪之下,她猶如雪神親臨。
“劍修宗易的情劫是與宗門之情,今夜本該是濟度齋的血夜,同室操戈避無可避。”
貓貓再次摁住了秦四喜的手。
“現在唯一一個必死的都被你的鵝救了!反倒是讓弄雪神君弄死了三個九劍修士!弄雪不在,自然是你來收拾,不然讓弄雪神君的神識成了劍,以後不知道出多少爛攤子!”
秦四喜搖頭:“等等,這麼一算,是我在給你幫忙呀!”
天道貓貓:“……你怎麼算的?”
“嘿嘿。”秦四喜撓了撓貓肚子。
“我就是這麼算的。你看啊,這件事兒咱們從一萬年之前說,弄雪神君的神識你怎麼早不管?”
天道貓貓:“……你算完了,她的劍都成了。”
一神尊一天道。
一人一貓貓。
四目相對。
天上飄起了金色的雪花。
天道貓貓:“你想要什麼?”
秦四喜捏著它的前腿把它抱了起來,捏了捏。
“先記著。”
貓貓無奈點頭。
宗易的新劍是寒雪凝練而成,本該是剔透的白,可就在即將劍成的那一刻,半空中有一隻手突然出現,掐掉了一根金色的線。
仿佛是作為彌補,一道紅光自西而來,落入了劍中。
“你用什麼替換了神識?”
吃著魚丸,貓貓搖了搖尾巴,毛順了,貓飽了,連語氣都懶散了許多。
“嗯,宗衡。”
過去好些天了,神尊從吃花生改成了吃湯麵。
她回答得很淡定。
貓貓:“喵?!”
“放心,隻是靈念。你把人家神劍弄沒了,不得好好補個好東西?”
天道貓貓的尾巴再次炸毛。
雪劍變紅,宗易睜開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見一個女子的虛影翹著腿坐在劍上跟她打招呼。
“嘿!小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