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洲的長鉗蝦,秋冬囤肉,春日攢鮮◇_[(,到了春末時節,連荼蘼花都花期過半,也正是吃蝦最好吃的時候。
隨性院的堂屋裡時時發出脆響,是秦四喜將蝦殼掰開的聲音。
“你一個。”
“你一個。”
失去了味覺的某個神君蹲在方寸大的小院子裡找到了消磨時光的好法子
——剝蝦殼。
剝出來蝦肉喂給鵝,再剝出來蝦肉喂給貓。
鵝抻著脖子,貓探著頭,四隻眼睛黑的綠的都盯著秦四喜的手,實在是平時罕見的乖巧。
“我就說,我現在做飯的手藝比以前好了,信了吧?”
剛離了水的長鉗蝦哪用什麼好廚藝?煮熟了就是鍋裡鮮!
不過是看在蝦的麵子上,無論鵝還是天道貓貓都懶得和秦四喜計較罷了。
夕昔在一旁看著,眼睛笑眯起來,像是兩道彎月。
“鵝前輩,貓前輩,要不要嘗嘗烤蝦丸?也讓秦前輩歇歇。”
這是她特意去烤肉鋪子買來的新鮮玩意兒,正是賣得紅火的時候,她在烤肉鋪子門前可是排了好一會兒呢。
“先留著!”
鵝從秦四喜的嘴裡叨了蝦,小眼睛裡滿是精明。
蝦肉丸子放在儲物袋裡壞不了,讓秦四喜勤勤懇懇剝蝦殼自己還不會吃的時候可實在不多!
鵝看了天道貓貓一眼。
要是沒有這隻貓就更好了,就是四喜伺候一鵝!
但是看見天道貓貓身上淩亂的長毛,鵝隻是瞪了它一眼,就轉開了小腦袋。
鵝不跟貓毛撣子計較。
“秦前輩,文判官跟我說我再去黃泉就能突破元嬰了。”
夕昔搬著小凳子坐在自家前輩的椅子旁邊。
不過百多年光景,她竟然從一個築基修士到了可以突破元嬰的境界,要是說出去,定能嚇壞九陵界傳說中的一群“絕世天驕”。
秦四喜抬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
“挺好,我雖然不懂修真者的修煉法子,但是我看你你與天地的因果都穩妥,可見你的修煉平穩得很,文判官是折月驚瀾?她既然說了你就去做,要是不放心,過幾天藺無執回來了,你拿著你那本修煉的書再問問她,你不也算是她師妹嗎?”
聽秦前輩說自己是藺掌院的師妹,夕昔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下。
“好,前輩,我聽你的。”
說完,夕昔就坐在那兒掏出了她的那本修煉功法。
她這本功法需要滋養神魂,因為她不被黃泉所束縛,在黃泉修煉比在修真界快多了。
除了黃泉之外,這個小小的隨性院裡,她的修為進境也很快。
手裡的修煉法看著看著,夕昔的目光慢悠悠飄到了在剝蝦殼的秦前輩臉上。
“前輩,我之前修煉的時候突然生了心魔劫,但是我一下子就好了。”
“這麼厲害?”
“嗯。”
小小的院子裡靈氣充溢,各色繁花不計時節地開著,一株月紗海棠是前幾年弱水沉簫送來的,此時正開得嬌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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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花叫覆雪荼蘼,正好在側邊門前的花架上,紅色的花瓣隻要被陽光照了就會從花瓣外麵一點點褪色成雪白,葉子也是同樣,一架子的荼蘼花,架上是白,架下是紅花綠葉,“覆雪”二字因此而來。
看著那些花,夕昔笑著說:
“我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彆人的心魔劫都是什麼‘求不得’、‘怨憎會’,到了我這兒,我就是看見自己一遍一遍地走在黃泉路上,走黃泉路,過奈何橋,每次都有人跟我說什麼,我都搖頭。”
午後的陽光照在覆雪荼蘼上,白色的花瓣幾乎要被燙成金色的。
夕昔認認真真說著自己的“心魔劫”。
“後來,我聽清了,有人問我‘你不後悔嗎’?我都搖頭。”
秦四喜剝蝦殼的手慢了下來。
鵝和天道貓貓也都看向了說話的女子。
夕昔卻回過神來,臉上露出了笑:“然後,我突然看見了秦前輩,前輩坐在海邊的礁石上跟我說話,我一下子就醒過來了,心魔劫也過去了。”
天道貓貓舔了舔爪子,仿佛突然對這個小修士有了些興趣。
飄飄搖搖,它飄到了夕昔的麵前。
舔著爪子飄過去,又舔著後腿兒飄回來,啥也沒說。
隻是它綠色的眼睛瞟了秦四喜一眼。
秦四喜:“……”
怎麼說呢,一隻貓貓一邊舔著爪爪一邊試圖暗示你“我有話咱倆悄悄說”的樣子,非常……非常……
有個詞叫鬼鬼祟祟,天道貓貓這做派可以說是“貓貓祟祟”了。
鵝看見了貓的樣子,展開翅膀,拍在了天道貓貓的屁股上。
“喵!”
一貓一鵝立刻又打得白毛亂飛,小紙鵝也飛速跑出來助陣。
秦四喜無奈地給這兩位祖宗讓開地方,對夕昔說:
“咱們出去逛逛,不帶它倆,你正好帶我在城裡溜達溜達。”
可以逛街嗎?!
鵝和貓同時停住了,被鵝用翅膀扇下來的貓毛還晃晃悠悠在半空中飄著。
“逛街,鵝也去!”
“喵也去!”
秦四喜先看了鵝一眼,又看向天道貓貓:
“學鵝就學唄,你這腔調怎麼還比鵝甜了那麼兩分?”
天道貓貓:“……”
一直坐在欄杆上的小紙人一直在看著,偶爾晃晃小腳,看著鵝和貓打架,它還會外頭,好像看熱鬨看笑了似的。
秦四喜領著鵝抱著貓,衣袖從欄杆上拂過,小紙人就輕飄飄地貼在她的衣角上。
這個小紙人自然就是陸小六的魂魄所在,安安穩穩坐在秦四喜的袖子裡,探頭探腦,他自己還玩得挺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