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Moscow (35)(1 / 2)

Chapter62

【不平凡的人有權犯各式各樣的罪,而這隻是因為,他們是不平凡的人。】

很多年前,東國(Ostania)的易北河畔,安娜記得那個人曾經這麼對自己說著。

那個人總是這樣,熱心友善骨子裡卻又驕傲至極,比誰都要善良卻又總是盯著人類身上的“惡”不放,並總認為如果是為了除掉這份“惡”,那麼自己的一切行為都是合理的。因為他能夠做到,他不過是在代替神明來對人類的“惡”進行懲罰。

起初,她並不明白他說的這些,或者說,她也無法判定那是對還是錯。她唯一知道的是,他不快樂,他簡直就是這世上最痛苦的人。可是那時的她也什麼都不懂,連一個擁抱都未能給予他。

也許人真的是隻有在將死之際才能看清自己,但並非所有人都還有機會完成自我救贖。

她記得,從東國撤出時,最後的那個冬天,那人最後歸於那片純白的雪原。

【也許我才是錯得最離譜的那個,自以為是有資格懲罰世間罪惡的不平凡之人,結果到頭來,我才是最應該被懲罰的那一個。】

【是我小看了人類,也是我,根本就沒有看懂‘人’究竟是什麼,就自以為窮儘了這世間所有的真理。】

【索尼婭,去遇見更多的人、去觀察更多的人、去看看更多不同的人生吧,也許未來,你會懂的,至少要比我更加理解‘人類’這個永遠探索不完的命題。所以,索尼婭,答應我好嗎,要長長久久地活下去,這樣你才能夠有機會去為這個命題的答案再多添一筆啊。】

【親愛的索尼婭,你值得一切的美好,而我……】

大概是又一次因為契訶夫今晚聊起的那些話題,這一晚,睡下後,安娜又一次夢到了過去的事情。

隻是這一次,不是作為一個仿佛在看著電影的旁觀者,而是以第一視角參與到那段往事中,經曆過的那些再來一遍,再次看著那個男人逝去。

無論是過去真實的那刻、還是夢中的往事重溫,她都無疑是為此而悲傷的。至於以什麼樣的身份而悲傷……朋友?她和他之間算是朋友就可以概括的嗎,好像太過淺顯;戀人?不,這更是從來沒有過。

是的,從來沒有過,她明明確確地告訴過他、即使他為此露出了悲傷的眼神,她仍舊能夠毫不猶豫地告訴他——她不愛他。

她也不明白她為何這般決絕,但就是潛意識裡仿佛有什麼在引導著她,讓她沒有絲毫懷疑——他不是她要去愛的人。

暖洋洋的臥室裡,這一晚依舊美好而安靜。隻是這一次,還未入睡的是費奧多爾,他在閉目養神,雖然頭腦裡又已經延展出了無數個複雜到讓人暈眩的計劃構想。

終於,差不多也該睡了,費奧多爾緩緩睜開了雙眼,本能地偏過頭來看向身旁的妻子。

在做夢嗎?

費奧多爾從安娜那並不太平靜的麵部表情判斷著,然後看到她似乎因為夢境而無聲地喃喃著什麼,唇瓣小幅度地動著。

雖然是沒有發出聲音的夢囈,但費奧多爾隻一眼就解讀出了唇語。

安娜此刻喃呢著的是……

羅佳?!

不是“費佳”,而是“羅佳”?

費奧多爾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難以置信的神情,少有的對自己的視力或者唇語解讀能力產生了一絲懷疑。

湊近,想要再次確認一下,卻看到安娜的睡眠狀態已經平穩了下來,不再喃呢,夢似乎已經過去了。

今夜,窗外的月亮被雲所遮掩,屋子裡透不進多少光亮,這也讓費奧多爾的臉色晦暗不明,尤其是當他的神色沉下了幾分時。

然而,也僅僅是片刻後,費奧多爾便發出了一聲幾不可察的輕笑,似乎是自己同自己和解了,不再多想什麼,在安娜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後,重新平躺回自己的那半邊床,和往常一樣平靜地入睡。

沒什麼可擔心的,剛剛無論是不是他看錯了,都是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罷了,不必在意。

他的安妮婭隻會愛著他,她的愛情隻屬於他。

這是“注定”的。

……

莫斯科的另一處郊外,一片被嚴格把守的建築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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