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一零三 福特的夢魘。(2 / 2)

全球升格 子木桃 13603 字 2個月前

屋漏偏逢連夜雨,那些不好的記憶像是潮水般湧來,在這精神病院的異化規則下,愈發清晰,清晰到令他恐懼。

“可千萬彆……”福特顫聲低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害怕自己晚了一步。

害怕自己又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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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格·福特以前的家庭算不上幸福。

他們的父母光鮮亮麗,藝術家與律師的組合讓他們能輕鬆地遊走於上層社會。

但他們的圈子又不同,一個各種沙龍,一個疲於出差,碰到一起的間隙並不多。

同樣,他們沒空管那個因為措施不當而出現的孩子。

福特在幼年的時候,跟著祖父祖母生活。

他習慣地爬上種在院子裡的大樹,自上而下地眺望著茫茫原野,那時是冬天,麥田被大雪無情地掩蓋,隻能偶爾看到光禿禿的稻草人,鳥雀在雪地上印下一個個爪印,煙囪會吐出淡淡的煙氣,整個世界籠罩在恬淡、朦朧的環境中。

年幼的福特穿著厚重的衣服,完美繼承了母親的藝術家天賦,他如醉如癡地享受著自然,聽不見屋子裡傳來的痛苦呻|吟。

直到天色轉暗,他驀然回過神,打開門時看到倒在玄關口,逐漸失去溫度的祖父。

老人在冬天滑倒,磕到了後腦勺,但凡他早些下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福特晚了一步。

他被送進了寄宿學院,繼續深造藝術,他如驚弓之鳥般每天給祖母打電話,生怕自己又錯過了什麼。

直到某天突然的心慌,他打不通家裡電話,於是放棄了寫生的機會,匆匆往家裡趕去,但因為下雨的泥濘,路封死了。

等福特狼狽回家,看到了因為哮喘發作、找不到藥而逝去的祖母。

如果路不封的話,好像還來得及。

他又晚了一步。

之後,福特被帶回了父母身邊,進入了逐漸破碎的家。

他的父親不知何時染上了酗酒好賭的毛病,發起瘋時會毆打他和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會在事後抱著他,猙獰地詛咒著世界上的每個男人。

“知道嗎,愛德格?這世界上沒有獨一份的愛,沒有永遠的愛!我要跟他離婚……你到時候跟我走。”

他美麗的母親愈發早出晚歸,她挑選著自己下一任共度一生的對象,非常認真。

她成功找到了,再次陷入熱戀,而他的父親沒有阻攔,同意離婚。

福特由衷祝福她,希望她離婚後能過得幸福。

那位叔叔對他也很好,浪漫、赤忱,像是永遠充滿活力,在他父母辦理離婚的當天,悄悄約他出來,說要給母親一份浪漫的分手禮物。

福特欣然應允,發信息告訴母親他會晚一些回去。

母親回了他一個不明意義的“hello”.

等福特和那位叔叔悄悄帶著禮物回家,打開門的瞬間,他對上了母親痛苦的臉。

他的父親氣喘籲籲地站在客廳裡,渾身是血。

那個男人神經質地笑起來,說:“她的力氣可真大,我差一點就失敗了,不是嗎?”

母親的手機落在地上,沾著血的顯示屏上,是與他聊天的對話框。

不是她想打的“hello”,而是“help”,隻不過在當時,她隻來得及朝兒子打出首字母。

無人能想象到,在那種時刻,收到兒子晚些回來短信的她,會是什麼心情。

福特又一次晚了一步。

……

那些記憶像是蒙上了厚重的畫布,裡麵和著酒瓶、鮮血、故鄉的麥田和大樹,以及苦澀到極致的眼淚。

隨著他的成長,記憶一年年地淡去,福特成為了圈子內著名的新興藝術家,肆意地在畫布上塗抹上新鮮、活力的顏料。

他記得母親的話,世界上沒有獨一份的愛,他不奢求安定,生怕自己會“再晚一步”。

無人知道,浪漫肆意的藝術家的生活中,全是扭曲的色塊,他光鮮亮麗,若即若離。

直到靈氣複蘇,福特獲得了新的力量,開啟了更加坦途的人生。

他能扇動著翅膀躍上萬頃高空,懸浮於海麵,能拯救他人於苦難,無須再考慮是否合法。

這空虛又幸福的日子,持續到德侖茲號出事的當晚。

福特在波光粼粼的月夜下,從大海中撈起了險些化作泡沫的美人魚。

這是他第一次沒有來遲,第一次如此恰好。

也是他第一次意識到,心動有時不以理智而轉移。

他想起了當時出事後還試圖收養他的叔叔,問他為什麼還選擇跟母親辦婚禮——哪怕是在葬禮之後。

那個叔叔苦笑著道:“愛德格,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輩子非她不可了。”

“哪怕她不在你身邊?哪怕她其實沒有那麼愛你?”

“哪怕她不在我身邊,但我永遠會注視著她。”

福特將濕漉漉的粉發青年抱在懷裡,翅膀張開,無微不至地擋著夜風。

他也在心中問自己:“我這次沒有來遲,對嗎?”

“這是不是代表著……剛好?”

因為過往經曆而持續緊繃的精神,在這時刻竟然得到了難以理解的放鬆,像是久病者遇到良藥。

更令他感到高興的是,他愛上的是一個比他還強上百倍的強者。

不管以後怎麼樣,得蓮都能把他往死裡揍!

這是近乎滿溢出來的安全感。

福特傻笑著將美人蛇撈回家,肆意而熱情地展示著自己,像是個開屏搔首弄姿的孔雀。

而粉發美人對他也顯得寬容——雖然有絕大部分有救命恩人的成分在。

福特還記得自己心血來潮帶得蓮去自己畫室的那天,外麵下著毛毛雨,水滴自屋簷滑落,滴答地敲擊著地磚。

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自信,他信誓旦旦說自己三分鐘就能整理好房間,卻忘記麵前這人比他還獨斷。

得蓮從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強行踹門而入。

他的房間淩亂,散落著亂七八糟的畫布、畫筆、顏料,沒吃完的三明治裝在咖啡杯離,空氣中還能聞到他緊急噴上去的梔子花味香水,跟烤雞的味道混合,顯得愈發嗆鼻,唯有角落的蘑菇型小夜燈亮著,看著還挺溫馨,偏偏上麵濺上了嫩黃的塗料……

粉發青年望著對臟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解釋的的福特,竟笑出了聲。

他施施然走過去,捧起了夜燈。

福特的心仿佛也被照亮——好吧,在告白失敗的時候又委委屈屈滅了回去。

他以為自己能像叔叔一樣,遠遠地看著便夠了,但事實證明,計劃從來趕不上變化。

就像他過去極為戲劇化的人生。

……

金發男人蠻橫地闖進病院大廳,肩膀把門玻璃創得粉碎,他大口地喘著氣,在腦海中不斷浮現的恐怖記憶中,艱難地思考著下一步行動。

我要去找得蓮……他身旁有隊友……特殊病房的位置……

不,先考慮解決奧斯頓,他絕對知道得蓮在哪!

但是規則已經改變了,又是為什麼改變?

福特的腿機械地邁步上前,直直往樓梯口衝。

過於緊繃的精神讓他的臉不由自主抽搐起來,顯得有些神經質。

如果這次,因為他意氣用事踏入陷阱而晚了一步——

他要如何原諒自己?

——這是難以掙脫的夢魘。

“咚!”

在拐進走廊的那刻,福特與不知道誰撞在了一起,兩方人都踉蹌了一步,痛呼聲響起。

福特抬起頭,在看清眼前是誰時心中一陣狂喜:

得蓮的上場遊戲的隊友竟然都在!

還有梁七!

梁七在的話,卡修應該也在!

學院的人來支援了?!那麼得蓮……得蓮……

他迅速掃描著。

“誰!”警察被手疾眼快的隊員們扶住,一行人警惕地望著突然出現的金發男人。

福特此刻的樣子,簡直不要太符合殺人魔的特征:渾身是血、臉色猙獰,偏偏望著他們突然笑了一聲,神經質的模樣,仿佛下一刻就會暴起傷人。

更明顯的是他身上穿著的醫生服。

眾人的危險雷達瞬間報警。

“是屠夫!”護士低聲說了一句,警惕地眯起眼睛。

他們悄然拿出了武器。

梁七眯著眼,握著鐵棒擋在了傷員前麵。

但下一刻,幾人見麵前的金發男人,突然將手中異化的怪物一拋。

他一個滑鏟,抱住了梁七的大腿,嗚哇地哭了起來:“你們看到得蓮了嗎?他到底在哪啊!”

“嗚嗚嗚我找不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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