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五十九 某島火山噴發,某人後宮著火。(2 / 2)

全球升格 子木桃 17181 字 4個月前

安十初輕輕應了一聲,垂著的眼睫上還沾著水意,看著可憐極了。

路騫還沒見過這種性子的人,他抿了抿唇,生硬地轉換了話題:“你怎麼會被他們帶到這裡?你沒有異化吧?”

“異化?”

“就是像我……”路騫說到一半,想起一般人沒有夜視,根本看不見現在的情況。

“——嗯?”

見少年拉長調子,路騫生怕對方又聯想到被他討厭上去,他磨了磨牙手攥著衣袖,壓低聲音:“你手伸過來點。”

玩家:“……?”

“做什麼?”

“叫你伸,你就伸,快點!”

安十初茫然睜著眼,將右手往前伸去。

下一刻,一塊柔軟又溫暖的事物,抵在了他的掌心。

他下意識逮住,然後用力地揉了揉,感受著絨毛自掌心滑過。

手感真好啊……

灰發少年悶哼了一聲,耳朵這種特殊位置被揉捏,讓他尾巴毛都炸開了。

他雙手攥緊衣袖,從牙縫中擠出字來:“你摸夠了沒?”

玩家戀戀不舍收回手,他挪開的瞬間,路騫近乎是彈起坐正,然後也撞到了頭。

“嘭!”

“我知道了。”安十初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我不是。”

路騫沉著臉:“那你為什麼會被送到這?因為臉?”

“不知道。”

“那你身上的傷呢?”

栗發少年垂下頭,下意識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悶悶地道:“是我老師……”

老師?!路騫瞳孔一縮,難以想象這是多麼狠毒的人才能在虐待後把自己學生給賣了。

“不過,我不怪他。”安十初輕聲說,“他,他隻不過是誤入歧途了。”

路騫:“……”

他想到了一個詞——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安十初:“而且阿遇……我弟弟在他這過得很好,沒有死,也沒遇到危險。”

“我已經很滿足了。”他又抬起頭,露出一個滿足的笑。

路騫:“…………”

他腦補了一通脅迫弟弟、虐待哥哥還給他洗腦的人渣。

臉色越來越陰沉。

他深吸一口氣,一時間不知要用什麼肮臟的詞彙去辱罵。

“那你呢?”安十初抿了抿唇,頭抵在欄杆上,“你為什麼會在這?”

[讀心卡,來一張!]

“我……”路騫張了張嘴,覺得無從說起。

他的經曆太過離奇,哪怕說出來,麵前這個天真的傻子估計也聽不懂。

乍一聽到這句心聲的玩家一僵,笑容頓時更燦爛了。

陰惻惻的燦爛。

路騫回憶起過去的事情,記憶已經有些模糊。

他自小便生長在一個偏僻的落後村莊,偏僻到偶爾來個支教老師,沒堅持幾天就會因各種原因離開。

他喜歡讀書,但走不出這連綿的山。

路騫本以為日子就這麼過下去,某日他的父母卻突然激動地給他打扮一通,說送他去“仙師”那享福。

他問:“能讀書嗎?”

所有人都理所當然地道:“仙師什麼都會。”

那時路騫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懵懂地跟其餘二十來個小孩,一同被高高在上的仙師們帶走。

他們沒有教他文化,也沒有享福,隻有日複一日要求他們吃著惡心又肮臟的不明物,強迫他們背下一頁又一頁看不懂的禱文,甚至隔三差五還會有血祭,將“資質不好”的祭品活活宰殺。

受不了一切選擇逃跑的小孩,被他們抓住,也會當眾活活打死。

於是所有人都不敢逃了,麻木且機械地生活。

除了路騫。

他記性很好,人也聰明,背禱文都是一流的水平,甚至還被“仙師”們誇獎過。

如果這麼過下去,他或許真的會成為最後的“優質品”。

但他骨子裡就有一種野性,這種匍匐於地上的囚牢生活,他一秒都不想多待。

於是路騫逃跑了,也失敗了。

他被摁在冰冷的石頭上,折斷的骨頭發出尖銳的疼痛,鮮血順著重力砸在地上。

他以為自己要死了。

卻察覺摁著他的人突然鬆了力道,有誰走了過來,修長瘦削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

在朦朧的視野中,路騫看到了一個仿佛雪一樣的人,他雪色的發落在肩頭,連睫毛都是雪色的,偏偏有一雙黑得純粹的眼眸,裡麵有著一個狼狽地趴在地上的他。

像是真的仙師。

“看著還挺凶,這是怎麼了?”

“路先生。”摁著他的人恭敬地道,“這小孩想逃跑,被抓回來了。”

“資質呢?”

“資質很好,但心不誠。”

那人鬆開他的下巴,站起身,緩緩的嗓音道:“哦——收拾乾淨,帶我身邊來吧。”

青年說完朝他溫柔笑了笑,轉身離開,路騫看著他的背影,被旁邊的人狠狠踹了一腳:“在路先生旁邊好好改造!神是會原諒你的!”

路騫就像是做夢一般,他沒有逃離地獄,卻好像進入了另一個天堂。

彆人都叫那個白發青年路先生,他在這個地方的地位似乎很高,但從不會像其他“仙師”那樣管事。

他往往都待在據說祭祀用的聖堂裡,好似神明最虔誠的信徒。

在路先生問他姓名的時候,路騫鬼使神差地說:“路錢。”

他怨恨將他賣掉的父母,又自小懂得什麼是比他命還重要的東西。

但“路先生”似乎沒聽清,平淡地道:“路qian。”——喊了他輕聲的字。

路騫沒有否認,在後續學習中,他看到了“騫”字。

騫,飛也,恣意的樣子,又通“愆”。過,誤。

……很適合他。

路騫留在了路先生身邊,他不僅能夠學習,吃飽穿暖,在對方攔截後,也不用吃那些汙穢惡心的東西。

他甚至改口喊“路先生”為老師,感恩他讓自己重新擁有學習的機會,也在對方應下後,竊喜自己的特殊。

他感覺到了無比的幸福,同時也為自己的冷漠顫栗。

他沒有想著回去救那些水深火熱的“準祭品”,催眠洗腦著自己“我是老師的人,老師沒讓我做的事情,我不能給他添麻煩。”

老師信仰的神,他也跟著信仰,老師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這時候連死亡,都變得幸福。

於是路騫成了最虔誠最乖巧的祭品,所有人都開口稱讚“路先生”教導有方,並在某日乾脆利落地把他送上了祭壇。

那時的路騫很平靜,畢竟他的死亡也是老師的偉業之一。

然而在所有人都覺得順理成章的時候,那平日裡笑眯眯看著脾氣很好的“路先生”卻突然動手。

他大鬨了祭祀,將失血過多奄奄一息的路騫帶走,在深夜將他送到了某處醫院。

路騫掙紮著抓住了他雪白的衣擺,手指卻被一節節掰開。

“乖,你在這治傷,我過段時間來接你。”他柔聲笑著說。

“不要騙我。”渾身是傷的小孩哽咽著,抓著“仙師”的衣服,“我,我不想再被拋棄了……”

路先生怔了一會,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什麼時候騙過人呢。”

可後來秋天來了,路騫的傷也好了。

因為還未成年,他被警察送進了福利院,不管他多少次跑回醫院,祈盼得到誰的音訊,但都一無所獲。

少年便明白,自己又一次被拋棄了。

……

之後路騫逃出了福利院,幾經輾轉調查,回到了那個當初舉辦祭祀的地方,可惜什麼也沒找到,精疲力儘的他在那裡席地而睡。

等醒來時,他發現自己的力氣變大了、腹中饑餓難耐,似乎有什麼東西悄然改變了他的軀體。

接下來的日子,路騫便是在不斷找尋那個“邪|教”的痕跡,他忍耐著自己的異化,東躲西藏。

直至最近,他終於找到了些許端倪,混進了請神會遣送至德侖茲號的貨物……

總而言之,路騫混上船並不是被逮的,反倒是想去逮請神會的尾巴。

隻不過沒料到這是個拍賣會,並且自己昨晚會莫名其妙頭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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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千回百轉,在毫秒間便展示完畢。

讀完所有心聲的玩家:“……”

似乎,大概——總之這倒黴孩子碰上的事兒,都跟他有關。

我靠,良心似乎感覺有一點點痛。

係統:[玩家,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楚在洲嘴角一抽:[我那時候是真的在玩遊戲啊!這不應該問你們嗎?早點告訴我這是真的,我會這麼隨便嗎?]

他那時候純粹扮演路希走劇情,隨心所欲到說叛變就叛變,根本不會在意其他“NPC”的態度。

將路騫從祭壇裡撈出去,都是因為他純粹看那群邪|教|徒不爽,專門搞破壞,而看小孩慘兮兮的,也就隨手往醫院門口一丟——連醫藥費都沒給。

哪裡還記得跟路騫的約定。

再說,就路希就家夥嘴裡,本來就沒一句真話!

騙了轉頭就忘也很正常啊!

楚在洲自己把自己說服了,隱隱作痛的良心被丟掉。

係統:哽住.jpg

……

“我……隻是在找人。”回憶過去,路騫眉眼間升騰起戾氣,又被他壓下。

他冷笑道:“找我的老師。”

突然又有些心虛的栗發少年弱弱地“嗯?”了一聲,很符合人設。

“他也把我拋棄、丟下,讓我在極度痛苦中掙紮,偏偏卻無法怨恨他。”

路騫扯了扯嘴角,臉色陰寒,手指摁著精鐵做的欄杆,愣是摁出了個印子。

他有什麼資格說安十初,他自己不也對過去耿耿於懷,卻根本沒辦法對“路先生”升起一絲怨懟嗎?

“咕嚕嚕嚕。”旁邊突然傳來吐泡泡的聲音,兩人的注意力被牽扯過去。

是那個與“耳魚”詭異基因融合的美人魚。

這個D級詭異,聽名字就知道與聽力脫不開關係,想必兩人壓低聲音的對話,也被他聽見了。

他在水中吐著泡泡,明明自己狀態都很差了,還奄奄一息地倔強八卦著問:

“那個……你們倆的老師,是同一個嗎?”

路騫:“……”

心虛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