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六十七(含加更) 你自己的搭檔你自己……(2 / 2)

全球升格 子木桃 25755 字 5個月前

她的血腥味與旁人並無區彆,但在特定對象眼中,卻是致命的吸引。

“你過來,杜若雪。”楚鷺的眼睫迅速眨動著,仿佛不這樣下一刻就會哭出來,“我數到。”

“,二……”她的聲音顫抖,像是在質問那截觸手。

你選擇本能,還是我。

“一……”

在“一”出口的刹那,往安十遇心口鑽的觸手,嗖得竄了出來,像是小狗一般,帶著濕漉漉的鮮血,貼到了楚鷺的身旁。

它隻有一根指頭那麼長,纖弱至極,也不會說話,隻是自顧自地蹭著她的手心,一下、兩下……

似乎這樣,就能把那傷口汩汩流出的鮮血給堵住。

********

分鐘前,最上層的甲板。

幸存者已經撤離得差不多了,穿著一襲紅裙的楚鷺成了最後一位。

她靠在欄杆邊,紅裙被海風掀起,烏黑的長發披散,玫瑰發飾閃亮。

她望著那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海域。

“小姐,逝者已矣,還是往前看吧!”旁邊救援隊的人在安慰她。

楚鷺搖搖頭,輕聲道:“我不想走。”

“我有罪。”她怔然著說,“泰坦尼克號的結局,何嘗不是圓滿?”

“你說什麼?”旁邊的隊員不明所以。

“咳咳!大哥!”這時,臉色蒼白的栗發少年走了出來。

“這位小姐,我可能需要帶走一下。”栗發少年朝她微微一笑。

隊員下意識皺起眉:“這裡很危險,你——”

“我來自中央異能學院,安十初。”安十初打斷了他的話,意有所指,“你的耳麥應該聽得到。”

那個隊員默默撤離了。

隻留下楚鷺用沉靜又坦然的目光看著安十初。

“要我做什麼?”她靜靜道,“我都認。”

“杜若雪還沒死。”安十初說。

楚鷺不可置信地抬頭,試圖找到少年說謊的任何跡象,卻隻看出了一片平靜。

“……你不用詐我了。”她道,“阿雪犯的錯,我全部知情,我也不打算維護,她剛才被那位抹殺,我也沒有任何意見。”

她緊握著拳,手臂上青筋繃起,顯然沒有那麼平靜。

但她確實坦然。

“你不想阻止她嗎?”安十初問。

楚鷺突然露出了個笑容,淒豔美麗,她哽咽著道:“我想啊。”

“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如果我那時把她帶回家,勒令她不以人類為食,而不是放任她成長,那會不會不一樣?”

“我是人,我貪心,我壞……但我還是人……”

她咬著下唇,近乎麵容扭曲地道:“我怎麼能做到事不關己呢?”

是她的放縱,給了杜若雪膨脹的欲望;是她的弱小,給了杜若雪不安的理由,是她的視而不見,讓杜若雪下手愈發殘忍。

……她又怎麼能不後悔。

“她是詭異。”安十初靜靜道,“她以人類為食,這是本能。”

“但是她愛我。”楚鷺說,“這是人的能力。”

她擦乾眼淚,走到安十初旁邊:“走吧,小先生。”

她道:“不管要我做什麼都行。”

“我沒辦法為那些被阿雪害死的人贖罪,或許我能做的,就是跟她一起死在這裡。”

她率先轉身,沿著扶梯向下,沒有絲毫猶豫。

安十初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看著那一縷從陰影中鑽出來、亦步亦趨跟著她的小觸手。

這是聽到了嗎?

……

楚鷺望著眼前孱弱的斷觸,眉眼間門皆是複雜:“阿雪,到此為止吧。”

陰影中,另一根斷觸也悄然探出頭,它卷著楚鷺劃傷自己的刀片,與另一根斷觸糾結在一起。

兩根斷觸似乎意見不一,互相打了起來,最終還是用刀片劃開了自己,露出了指甲蓋大小的核心。

它躺在楚鷺的手心裡,依戀地蹭了蹭她的指腹,化作一片死寂。

楚鷺眼睫微顫,她靜靜地捧著小觸手,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洶湧的情緒,任由透明的液體一滴一滴落在了手心裡。

但在詭異冰涼的軀體上,那淚燙得驚人。

【隨機任務已完成】

************

倒計時最後十秒。

逸散在空中的汙染全然被梁七所吸收,邪神投擲的目光,在並未找到目標後悄然收回。

周圍的氣息已經壓抑到極致。

站在風暴中央的青年卻依舊泰然。

他甚至還有心情疊星星。

不知從哪裡來的彩色星星紙在他指尖轉動,短短時間門內,便有拇指甲蓋大的星星落下。

得蓮陰沉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隻摸到了一張殘損的碎票。

這該死的星星,是拿他的錢折的!!

“你就沒什麼話要交代的嗎?”得蓮問。

二十五秒。

“好像沒什麼。”梁七笑了笑道。

“畢竟我的葬禮都過了……如果可以的話,讓其他人彆在卡修兒麵前提過去的事情。”

“我很後悔當時把他的記憶溯洄得一團糟。”他輕聲說。

“他的責任心太強了,把所有的錯都攔到自己身上。”

“明明他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好的是我……我說做他一輩子的後盾,卻食言了。”

梁七輕飄飄地看了粉發青年一眼,似乎從那雙金綠眼眸中找到什麼不同尋常的情緒。

“得蓮,不要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彆人身上,你會很累。”

“要你管。”粉發青年冷淡著臉,又用他那繁瑣又優雅的未知語言說了什麼。

像是在罵人。

二十秒。

得蓮說:“我要是卡修,我真想打死你。”

“哈哈!”梁七眉目舒展,紙星星疊得飛快,“還好我機智,先下手為強~”

他從小腿開始,已經徹底融入了黑暗中,絲絲縷縷的白色光點從他身上飄散,隨著風飄向遠方。

不僅是德侖茲號,還有周圍可能被影響到的,一切存在汙染的地方……

像是雨滴一樣,在空氣中,在水麵上,蕩漾著一圈圈的波紋。

這或許是唯一一個讓人都升不起攻擊欲望的“詭異”。

十五秒。

得蓮所控製的粉色屏障已經徹底消失,他的手背在身後,蛇形鏈戒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你真的沒有什麼想說的嗎?”他再次問。

梁七臉上的笑容不知何時消失了,他停下疊星星的動作,任由幾枚星星落到地上。

從彈幕直播的角度,能清晰看到他蒼白又俊秀的麵容。

人們這時仿佛才恍然意識到,梁七……其實也很年輕。

他太靠譜、太處事不驚,仿佛所有的危機都能在那吊兒郎當的笑容下消散,就連卡修聽到他的聲音,都會不由自主放下警惕。

在這一瞬間門,所有認為詭異離自己很遠、異能者無所不能的人們,突然就意識到了,什麼叫作責任。

中央異能學院為什麼出現?

這個問題已經在各國內吵了不知多少次。

哪怕學院出來迄今為止,做的事情都是消滅詭異,依舊有無數陰謀論認為他們圖謀甚大。

但在此刻,他們清晰地發現,其實目的就很簡單。

“我想說……”梁七苦澀地勾了勾嘴角。

半晌,他又吐出一口氣:“算了。”

“好像來不及了。”

十秒。

“哦?”另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突然響起。

像是平靜的水麵驟然炸開的驚雷,裹挾著狂風暴雨的氣息。

所有的事情都發生在同一時刻。

本該陷入深度昏迷的卡修睜開眼睛,以極快的速度拽住了正在消解的梁七的衣擺。

他的體內屬於梁七遺留的異能發動,頃刻間門湧入梁七的體內。

原本逸散的微光,像是開了倍速那般,極快地往前伸——

像是在海麵上鋪了滿滿一層的星星,星星還爬上了船身、桅杆、飄浮到天上去,那畫麵過於驚豔,極美地印在每個人眼中。

與此同時,無法停止異能的青年驚愕地想要轉身,連小辮兒都炸開了毛。

偏偏卡修兩隻手搭在他肩膀上,扭著他的臉頰,強行遏製著他轉頭的動作。

“我的汙染值還沒回落,本能壓抑不住。”

“我不想現在打死你。”卡修的聲音冷淡,卻是那種陰冷的,令人想打寒顫的冷。

“所以你最好彆回頭。”

“卡修兒。”被揪住脖頸的青年可憐巴巴,“我——”

“折星星?”卡修嘴角勾出嘲諷的笑,“很有閒情逸致啊。”

“你聽我解釋……”

“梁七。”

“梁七!”

卡修喊著他的名字,用不同的情緒,第一聲平靜如水,第二聲卻帶著難以遏製的壓抑。

“梁七……”

他死死地壓著梁七單薄的肩膀,後者渾身一震,停下了所有動作。

他們依舊有一人背著身,像是永遠無法再次回合的命運線。

又一次。

這條時間門的溝壑是那麼長,那麼遠,那麼無法靠近。

原本熾熱的體溫,一轉眼就冷得滲人。

他們永遠無法回到學院裡的那段時光。

“啊啊啊!又忘記給平安鏟屎了!卡修兒你都不提醒我!”

“你的兔子,你自己負責。”

“嘖,上次他啃了主任的天山神草,最緊張的就是你。”

……

“接這個任務吧。”

“好,叫上鶴圖他們一起,咱就做這個。”

“卡修兒,彆怕,哥在呢。”

“卡修兒,忘了我們吧,你要好好的。”

……

“嗡——”異能似乎與什麼發生了共鳴。

刹那天地間門,所有的白色微光驟然升起,連成了一片綿延的純白的海。

所有處在這個範圍的人,仿佛都能聽見時間門線被人撥動的哢噠聲響。

哢噠、哢噠……

像是延時攝影的畫麵,所有人以極快的動作複位。

直升機從遠到近又到遠,最終消失在天際。

前來救援的異能隊員們轉頭就發現自己坐在了遊艇上,身上的傷消失了不說,汙染值也降了回去。

白景珩又一次出現在洛呈旁邊,後者剛抬起手打招呼,就見某隊長冷著臉再次消失。

已經徹底塌陷的德侖茲號,像是被倒放的拚圖,一點點恢複曾經金碧輝煌的樣子。

無數死亡或者被解救的幸存者又重新出現在船上,彼此皆是一臉懵逼。

漫天熒光飛舞,溫柔如雪,閃耀明晰。

記錄下這一幕的隻有直播,和無數遠在天邊的觀眾們。

這是神跡……

所有人都產生了這個念頭。

——最後五秒。

“放心,我不會跟你去死。”

卡修悶咳了幾聲,還是堪堪勾起笑來,狠厲至極:“我x你的!梁七!”

他是頭一次說臟話罵人。

梁七一言不發,渾身的肌肉包括肩上的小辮兒都繃得緊緊的。

像是犯錯拆家的狗子,麵對著犯罪現場,連狡辯的資格都沒有。

隻有星星點點微光,討好地落到了卡修的頭發上、眼睫上,悄悄地鑽進頸窩裡。

犯錯,但不改,甚至還要當麵犯。

“我是真的服了你們。”旁邊,得蓮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

戲真多啊。

這是要誰死?

他也很慘好嗎?

“那,那要說再見麼?”梁七乾巴巴地道,“卡修兒。”

“你甚至都不打算看看哥的俊臉!”

“我這些年可沒變老!比得蓮年輕!”

“滾。”卡修冷漠地道。

他後退兩步,微闔上眸,感受著記憶一點點被抽離的疼痛。

與上次不同,這次他是清醒的,無比清醒。

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妄圖對詭異動手的本能在自傷下壓抑著。

在同伴死後,他已經習慣了用疼痛保持清醒。

……

不約而同的,兩人將所有情緒都收斂起來,仿佛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分彆。

他們一並抬著頭,仰望著在時間門洪流中一點點回歸的生命。

梁七的身形已經變得很單薄,像是初春時融化的雪水。

那雙眼睛不知何時又變回了綠色,深深的,仿佛交融了另一雙翡翠色的眼眸。

“要說再見嗎?”他輕輕道。

“卡修兒。”

“卡修……”

他化作了一縷輕煙,自始至終也沒有回過頭。

黑發青年一言不發,他踉蹌半步,深深地彎下腰咳嗽起來。

他終究沒有看到他的模樣。

**********

啪嗒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砸到地上。

得蓮臉色陰沉,金綠色的蛇瞳隨著情緒不斷變幻形狀。

最終,他還是氣急敗壞地罵了聲。

“以此為交易……”他繁複難懂的語言再次傾吐。

粉發青年朝兩人伸出手,五指張開,蛇形鏈戒的光芒極為閃耀,映著他變得蒼白的臉色。

“合!”

下一刻,極為耀眼的金光籠罩了整片區域。

這光芒灼眼到令人睜不開眸,將天空都照得一片透亮。

卡修眯著眼、單膝跪地,竭力往得蓮所在的方向看,卻隻看到了一個朦朧的身影。

一片、兩片……那如金子般美麗的鱗片,無聲地落到地上。

“得蓮?”卡修啞聲道。

沒有任何回應,隻有一股濃膩的甜香蔓延。

“嘰!”

在一片混亂中,重新出現在卡修口袋裡的兔子探出腦袋,猛地一蹬,落到了甲板上。

金光倏忽消失,原本站在甲板上的粉發青年也不見了蹤影,隻能看見一地散落的鱗片,以及——

在鱗片中央的一顆巴掌大的蛋。

“飯桶!”

“卡修!”

慌亂跑出來的於天和等人,望見的便是黑發青年踉蹌地撲到那堆鱗片中,

將已經伸出牙齒,就差沒啃到蛋上的兔子給揪了回來。

“卡修……呼……這是什麼?”他們跑到了青年身邊。

卡修表情古怪,將散發著淡淡溫度、溫潤如玉的蛋攏在懷裡。

他彆了個姿勢,將原本踩在腳底的卡片收到了袖子裡,對兩人說:“沒什麼。”

唯有直播間門非常忠實且刁鑽地把卡片上的字給放了出來。

【卡修,你自己的搭檔你自己孵。】

眾人:“哦哦哦哦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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