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南,有山喚小次之山。
小次之山上,有妖獸朱厭一族。
為兵災所孕,凶戾無比。
不懼天地,不畏死生。
廝殺暴戾,凶惡無智。
但此刻...
“吼!”
這以凶戾著稱的妖獸,卻正在哀鳴著。
它們的身軀蜷縮著,飛速逃離小次之山的山頂。
它們驚懼的目光遙遙看向遠方那撐天立地的不周山。
渾身顫栗著。
而不隻是他們。
此刻,隻要是在不周山周遭區域的所有生靈。
無論草木,野獸,飛禽乃至於岩石泥土。
都在顫抖,都在哀鳴。
飛鳥自天而落,墜入大敵。
猴群自樹而下,隱入叢林。
小草彎曲草身,藏入大地。
而此刻,若得細細看去。
更可見得。
自那不周山天頂之上。
正有隱隱漆黑的劍氣,分開雲翳。
萬獸哀鳴,萬象俱寂。
那是比死亡更深之物,那是比寂滅更苦之旅。
那是末法。
而此刻的不周山頂。
冥河提劍而落,一斬而出。
“鏘!”
劍身嗡鳴。
卻不見其聲自不周山巔響徹。
在末法之下,聲音自也要寂滅。
沒錯。
自將元屠阿鼻合煉為這歸墟之劍後。
冥河第一次催發了這柄劍。
下一刻,他便也是見得這一劍刺落在了那先天葫蘆藤之上。
而恰如葫蘆藤自身所言。
“嗡!”
於此刻,無量生機與無窮造化自那葫蘆藤之內演化。
它那被歸墟劍所刺之處,在頃刻之間便有道花衍化,有無窮生機試圖重塑其體。
這便是它作為先天靈根,尤其是其中生機造化最盛的‘乙木靈根’的特性。
管他火燒土埋,刀砍斧伐,水浸煞染。
它生機無窮,造化無儘。
自可儘複。
所以它這千秋萬載以來,都未曾能自滅。
但是...
冥河此刻的目光,卻沒有任何波動。
歸墟劍是他的伴生靈寶。
他最是知曉,此劍威能。
“末法,乃一切終末。”
“末法亦是死之極致。”
“此劍之上,雖隻有一縷末法氣息,所引也非是真末法。”
“但是...”
冥河看著那劍刺落,心中卻已明晰。
“此間滅亡生機之能,已是極致——其所斬所削,直指壽數生機!”
末法第一象征,為‘生靈皆滅’。
而如今的歸墟劍雖是未曾完全蛻變為先天至寶。
但其上末法氣息,卻已經足夠引動這一末法象征。
而在‘生靈皆滅’之下。
“即便是先天靈根...也要死去!”
冥河話語而落。
便見得那葫蘆仙藤之上。
無邊生機,儘數暗淡。
如同火焰被水所澆,頃刻熄滅。
那恢弘造化,儘數消弭。
便如同是道紋被外力所毀,難見其真。
“好!好!好!”
而此刻,那先天葫蘆藤也確實地感覺到了。
於生來長生,與天地同存的她而言。
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開始席卷。
那是——死亡!
“我將滅矣,我將自由!”
她喜悅高呼。
於是下一刻...
“哢!”
伴隨著一聲輕響。
便見得那葫蘆藤上無邊仙光,驟然歸於止息與黯淡。
天地之間,有雨落下。
先天靈根隕,故天地悲之。
而在那瓢潑大雨之下。
冥河卻是分明見得。
那葫蘆藤上,浩瀚的生機與造化開始凝聚。
它們逐漸彙聚,最終隱隱凝作一顆種子。
“...這藤兒,倒是守約。”
而冥河自是知曉。
此刻,卻正是那葫蘆仙藤在徹底入滅之前。
將自身生機與造化,共同凝聚成了一顆樹種。
依照承諾,交托於他。
隻不過....
“嗡!”
此時,冥河卻也可以分明見得。
自那顆樹種之上。
竟是有著氤氳死氣,逐漸生出。
死氣,生機與造化共同交織。
一時間,便是冥河卻也隻嘖嘖稱奇。
“雖是生機造化所蘊,但畢竟是仙藤隕落之時孕育...其上卻難免沾染死氣。”
冥河感歎之間,便也是抬手將這樹種收入袖內。
他自是知曉。
這先天靈根一身精粹所孕的樹種,珍貴至極。
其珍貴之處,甚至不會亞於任何一件極品先天靈寶。
至於其上的死氣——對於冥河而言,死氣從來都不是什麼問題。
“回返血海去,說不得能讓先天梧桐神木吸收之後再進一步...”
冥河心中如此嘀咕。
但也正是此時...
“嗯?”
冥河的身形卻是驟然一頓。
他目光一凝,立刻轉頭看向那先天葫蘆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