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瀾鬆開他,起身退到一邊。
舒爾茨得以解脫,站起身來,\"你認識我母親,你是誰?\"冰藍色的眼眸因為醉酒而有些迷離。
他前幾日下了從蘇聯回來的飛機,在柏林待了幾天,今日回到慕尼黑後就和昔日舊友去酒館喝上幾杯。他喝醉了,但還算有些意識,憑著記憶從酒館一路走回路德維希大街的家。
開大門,再上二樓開房門,然後躺在床上睡覺。一氣嗬成,全憑刻在腦海裡的習慣。
景瀾看著眼前這男人,身材高大,足足高出她兩個頭,金發碧眼,俊美非常,他的臉與照片上無異,可身上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是無法被照片複製出來的。若真要從這張臉挑出什麼缺點來的話,那就是額頭上那紅了的大包讓他稍顯狼狽。
\"我住在這兒。\"她為剛才的行為感到尷尬,表麵卻從容冷靜。
這真是個天大的鬨劇。
\"我媽媽什麼時候把房子賣給你了?\"
\"我是租的。\"
\"租的?\"舒爾茨仔細想了想,媽媽給他的寄的信,貌似有一封提起過這件事。
他靜默了許久,待清楚的想起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後,他懊惱了一下,隨後站在景瀾跟前,左手扶右胸,朝景瀾微微鞠躬,這是他最高的禮儀:\"媽媽跟我提起過,是我忘記了這件事,不好意思,這位小姐,我為我剛才冒失向你獻上最高的歉意。\"
他說的,自然是喝醉躺在她旁邊的事。
他太過誠懇,讓人挑不出一點刺來。當然,景瀾也不會為難他:\"舒爾茨先生,海倫娜太太說的一樣,很有風度和教養。\"
\"你知道我名字?\"
\"海倫娜太太會時不時在我麵前提起你,看得出來她很想念你。\"
舒爾茨神色黯然:\"確實很久沒見媽媽了。\"不知道不覺間,他在蘇聯的利皮特茲克,已經過了五年。
\"明天是個好日子,適合你們母子相聚。\"
\"但願不是陰天。\"
景瀾指了指舒爾茨額上的包:\"其實我也有問題,我應該摸清情況再想著要不要踹你。\"
\"噢!\"舒爾茨哈哈大笑,仿佛這個傷對他無甚影響,\"這個跟小姐你沒關係,都是床頭櫃的錯,它把我額頭磕著了。\"
\"嗯……我去煮個熱雞蛋給你敷吧,消腫快一些。\"畢竟他的傷因自己而起,她著實過意不去。
舒爾茨疑惑:\"熱雞蛋消腫?這是什麼原理?\"
\"在我故鄉,小孩子調皮搗蛋的話,身上磕的青一塊紫一塊都是常事,他們的父母親就會煮個熱雞蛋在淤青上邊熱敷,很快就會消掉了。\"
舒爾茨點點頭:\"原來如此,那敢問你故鄉何處?\"
\"中國。\"
\"噢!\"舒爾茨了然,\"原來是來自神秘東方的中國姑娘,我就說,怎麼會生得如此美麗。\"
景瀾笑了:\"舒爾茨先生,你真會說話,想必很多女孩子傾慕於你吧。\"
舒爾茨撓了撓頭:\"嗯……他們都這麼說。\"
\"他們?\"
\"洛德和雷夫,你不認識,是我兩個朋友,平時派對聚會的時候,女孩子們都不會選他們做舞伴。\"
景瀾淺笑著:\"我想那些女孩子一定是被舒爾茨先生的魅力所折服。\"
聽到這,舒爾茨昂了昂下巴,優越感油然而生:\"那是自然,這方麵他們比不過我。\"
容貌、魅力方麵,他對自己非常自信。
景瀾笑出了聲。
舒爾茨頓時不解了。
笑什麼?他說的都是實話,這中國女子不會是在嘲笑自己吧?
然後,他問出了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你們中國那邊的男人,有比我好看的?\"
景瀾看出來了,舒爾茨是個對自己相貌自視甚高的人。
\"舒爾茨先生,你真有趣。\"
\"你先回答我。\"
\"時間不早了,我想我得先去給你煮個雞蛋,然後我就要睡覺了。\"
所幸她明日沒有課,不然準起不來。
舒爾茨看了看壁鐘,快淩晨五點了,確實很晚了:\"噢,好吧。\"他放棄揪著這問題,\"是我耽誤你時間了。\"
\"不耽誤。\"說完,景瀾就起身出了房門下了樓。
她在一樓廚房煮著雞蛋,不一會,舒爾茨的聲音就傳入耳朵裡:\"美麗的中國姑娘,你知道我的衣服是還在衣櫃裡嗎?\"他是貴族後代,紳士風度是他從小就學習的一項,高素養是他的宗旨,沒有得到女孩子的同意,他是不會隨意翻人東西的。
畢竟,這所房子媽媽已經出租給她。
怕他聽不見自己聲音,景瀾特意走出廚房,發現舒爾茨正站在樓梯間。
她回道:\"你的衣服一直在衣櫃裡,我沒動過,你翻吧。\"
\"好的。\"得到她同意,舒爾茨轉身上樓,在衣櫃裡翻了幾件衣物出來,在看到那盞台燈旁邊還放著自己十五歲時拍的照片,他默默地在心裡自戀了番,就去隔壁浴室洗漱。
景瀾煮熟了雞蛋,用布把它下邊一半包了起來,以防燙手。她上了樓,舒爾茨碰巧洗完澡出來,浴室的熱氣和他身上的香皂味一股子湧出來,暖香暖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