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後記(三)(2 / 2)

九千歲[重生] 繡生 9958 字 7個月前

見他態度堅決,薛恕隻得作罷,平複片刻,滿臉鬱鬱去尋鄭多寶了。

*

三月十五這一日,鎮國公府與忠勇侯府客似雲來,不論是相熟或者不相熟的官員,都帶著賀禮前來恭賀。

一開始知道應紅雪要從鎮國公府出嫁時,京中眾人還很是詫異了一陣,私底下議論應紅雪與薛恕之間的關係,因為對薛恕來曆知之甚少,各種猜測都有。

還是薛恕眼見著這些人越編越離譜,這才親自出來澄清了謠言。

隻是他不欲翻出應紅雪曾落草為寇的那些陳年舊事惹人議論,並未細說應紅雪改名換姓的緣由。眾人知道他是應紅雪的親弟弟,加之應

紅雪自身亦受封貞靜候,夫婿還是受皇帝器重的忠勇侯,也沒人敢再追根究底,議論一陣之後便也就消停了。

隻是私底下難免感慨,這一門上下一公二侯,聖眷之隆可見一斑。

但到了成親之日,眾人在送親的隊伍裡瞧見皇帝以及剛被擢升戶部右侍郎的謝蘊川時,發覺自己還是低估了皇帝對鎮國公的偏愛。

堂堂九五之尊,卻如同尋常人一般送親,明麵上是在給貞靜候撐腰,但再往深了想,這分明是在給鎮國公做臉鋪路。

鎮國公父母雙亡,又是個宦官,注定不會再有子嗣延續。若是皇帝有個萬一,新帝繼位,他恐怕不會有什麼下場。但眼下卻不同了,忠勇侯與貞靜候的爵位世襲罔替。兩人本就掌有兵權,是實權的侯爵。如今皇帝又如此抬舉貞靜候,日後隻要這二人不犯大錯,恐怕還能再進一步。

而這忠勇侯府與貞靜侯府,都將是鎮國公未來的後盾與依仗。

賓客們感慨之餘,難免暗自羨慕。

皇帝著實是個寬宏仁厚的君主,對待一個寵愛的宦官尚且如此,若是日後誰家有女兒得了皇帝的歡心,又誕育皇嗣,那聖眷之隆已不敢想象。

一時間賓客們看向薛恕的目光裡,滿是羨慕嫉妒。

怎麼就讓他得了聖心?!

若是自家的女兒……

隻是當薛恕的目光掃過來時,眾人又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打住了心底裡的想法。

如今薛恕手握重權,還有皇帝撐腰。想想那些一聲不吭圍住府邸的番子,誰還敢虎口奪食?

薛恕並不知賓客所想,他瞧著浩浩湯湯的迎親隊伍,以及一身喜服紅光滿麵的賀山,扭頭對謝蘊川道:“謝大人文采斐然,今日便交給你了。”

謝蘊川是他特意請來的,便是為了在今日阻一阻迎親隊伍。

因為除夕宮宴之事,謝蘊川至今瞧見他還有些尷尬,今日是實在躲不開了,才不得不直麵慘淡的現實。

尤其是此時薛恕另一邊還站著皇帝。

他總不由想起之前薛恕曾同他說“家眷見咱家與謝大人太過熟稔,心中吃味,咱家總得避避嫌”,那時他還不明白一個宦官哪兒來的家眷,很是疑惑了一陣。如今終於知道他口中的“家眷”是誰,卻隻恨不得從來不知道得好。

眼下他甚至不敢同殷承玉對視,就怕從那眼神裡看出彆的意味來。

隻能硬著頭皮客套笑道:“鎮國公放心,我必竭儘所能。”

薛恕滿意頷首。

倒是殷承玉道:“賀山帶來的想必都是些武將,你請謝蘊川出馬,怕是殺雞用牛刀了。”

薛恕笑容陰惻惻:“從前是我不在,才叫他趁虛而入。如今想要將姐姐娶回去,總要經受些考驗。”

好在賀山顯然也沒有薛恕認為的那般“蠢笨”,他大約得了風聲,知道薛恕請了謝蘊川出馬,不知道使了什麼辦法,竟將謝蘊川同年的榜眼與探花都請了來。

雙方在廳中你來我往,鬥完文又鬥武

,總算是過了薛恕這一關。

喜慶的嗩呐聲中,鳳冠霞帔的新娘子被喜娘攙扶著從內院緩緩走出。

應紅雪的腿腳不便,雖然極力控製了,但還是瞧得出有一些微跛。這是早年間留下的傷,即便如今尋名醫用名貴藥材,也再無法補救。

雖然以她如今的身份,無人敢在此事上做文章,但落在薛恕眼裡,還是覺得紮眼。

他大步走上前,撩起衣擺在應紅雪身前蹲下,沉聲道:“我背姐姐過去。”

應紅雪放開了喜娘的手,伏在他背上,被他穩穩當當地背起。

從前院到大門這一段距離,薛恕走得很慢。

待終於將新娘子送上花轎時,薛恕才看向賀山,鄭重道:“姐姐便交給你了。”

賀山亦鄭重應下:“你放心。”

在高亢的“起轎”聲中,儀仗隊緩緩前行,往忠勇侯府行去。

薛恕是小舅子,又是應紅雪唯一的親人,作為送親之人,與殷承玉一道隨行,親自送應紅雪出嫁。

迎親隊伍繞城一圈之後,方才趕在吉時之前,入了忠勇侯府。

新人拜過天地後,新娘子便要送入洞房,而新郎則要在前廳陪酒。但應紅雪到底不是普通女子,賓客當中許多武將亦是她的好友,去新房換了一身便服之後,便到前廳同賀山一道敬酒。

薛恕與殷承玉一行乃是上賓。在賀山來敬酒之時,逮著他喝了不少酒。

饒是賀山海量,等到了夜幕四合賓客散去時,也已經醉得不清。

應紅雪喝得沒他多,指揮著小廝將他扶去新房。

賀山歪歪斜斜靠在床柱上,眼睛跟著應紅雪轉,嘴裡含糊不清地同她說話:“今日,陛下……也、也灌了我不少酒。咱們小弟這、跟皇後也差不離了吧?”他咕噥著道:“之前我就說,他們不對勁,你還不信。”

應紅雪聽他自言自語嘀嘀咕咕,沒忍住翻了個白眼,笑著推他一把:“彆說了,去洗洗酒氣。”

*

從忠勇侯府出來,殷承玉並未立即回宮。

此時還未至宵禁時分,遠處的街道上掛起了燈籠,商販行人絡繹不絕,十分熱鬨。

令隨行的禁衛隱到暗處,殷承玉瞧向薛恕:“去走走?”

自重生至今,已經過去了兩年有餘。他與薛恕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忙碌奔波,幾乎很少有這樣悠閒同遊的時刻。

薛恕凝眸瞧他,探手與他相握,順著他的話道:“不如今日就宿在宮外?我記得陛下喜歡‘望鶴來’的葡萄酒。”

望鶴來是望京城中最大的酒樓之一,以異域風情的舞娘與葡萄酒而聞名。

上一世殷承玉不慎中了暗算時,他們曾在望鶴來住過數日。

薛恕回想起酒樓廂房中的靡色,眸光微暗。

殷承玉聽他提起“望鶴來”,就知道他腦子裡轉著什麼主意。但他並未拒絕,而是反握住他的手,笑道:“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身後的影子拉長重疊在一處,低低的交談聲散在微醺的春風裡。

正是,淺酒欲邀誰勸,深情惟有君知,東溪春近好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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