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缺感受著身旁的種種,欣喜無比。
特彆是那已經融入在他的魂魄當中的寶鬆,令他發自內心的感覺到了一股充實的感覺。
“這便是我之陰神嗎?”他忍不住的低下頭,不斷打量自己現在的模樣。
隻見其身量的比例,和他的肉身一致,就連頭發長短也是,隻不過整體都縮小,變成了一個三寸丁兒。
陰神之中,隱隱還有那寶鬆的虛影,其隨時都能再浮現在他的身側,庇佑其身。
咻得!
餘缺心間一動,他蹬腿起步,陰神便搖搖晃晃的從肉身頭頂飛出,在左右踏空而行,開始嘗試徹底的離體活動。
不過當他靠近法壇的邊緣後,一股灼熱的感覺就撲麵而來,讓他陰神的臉上露出驚容,當即止步。
此地乃是火室,剛才火室中還席卷過一番真火,殺了一隻百年老鬼,四下也正有火氣殘留,極為克製陰鬼。
餘缺此刻的形態,雖然喚作是陰神,但其實他和家神一般,也不過是一頭陰鬼罷了。
並且他的陰神是初成,即便擁有觀想法的庇佑,他比起尋常的冤魂還要孱弱,一不小心就會灰飛煙滅,必須離水火等物遠遠的。
之所以他現在能夠在法壇上自由的活動,還是多虧了科儀的功效,其使得方圓三尺之內,布滿香火,營造出了能庇佑陰神的環境,讓他不至於魂飛魄散。
雖然隻能活動在三尺法壇上,但因為餘缺的陰神矮小,此等空間倒也足夠他好一陣子的耍子了。
他左竄竄、右逛逛,時而從自己的腦殼中穿透而過,時而又一頭的紮入自己的肚皮中,“睜眼“去看自己花花綠綠的五臟六腑。
其肉身的血管竅穴、骨骼筋絡,無一不是清晰顯現在他麵前。
人體的種種奧妙,似乎能夠被他一眼看穿。
此情此景,也正是仙家在修成了陰神之後的一大好處,可以“內視”!
所謂內視,即仙家能夠陰神出竅,動用陰神,親自的去察看自身的血肉筋骨。
如餘缺這般,他在沒有開辟祖廟就已經修成了陰神,提前就擁有了八品仙家才擁有的神識,內視之效更加強勁。
他在動用陰神察看臟腑之外,能同時運用神識,準確的捕捉體內氣血走向、精氣輪轉,因此能夠更加清晰準確的把握自家肉身狀態。
隻是餘缺將自己的肉身,從頭到尾的打量一番後,他陰神的眉頭就緊皺,一張小臉頓時變得陰沉。
“我之肉身,明明才年十五,尚未滿十六歲,近來也服用過諸多的補藥,維持氣血強度,但為何氣血隻是虛壯,渾然不像是個生氣勃勃的少年人!?”
他目光陰鬱,很快就找到了原因。
此等氣血虧空的情況,多半是和他此前一個月,在那鄭老黑的鬼店中辛苦做工脫不了乾係!
因為每每炮製鬼物時,他和方木蓮都得消耗自身的氣血,去壓製鬼物、攪和油鍋,有時候甚至還要放血去滋養,這等消耗,每次都和他捕捉貓臉家神時消耗相當。
即便有補藥能夠及時的補充氣血,但他倆終究是先損失了大量氣血,然後再刺激肉身生出新的氣血,且又是日日如此,持續的在虧空,補不如失。
彆看現在餘缺現在的情況還好,若是再多乾一段時間,三年五載的不停歇,到時候必然是已經虧空入骨,甚至連骨髓都可能被榨乾了。
“還好還好,我僅僅在那鬼地方乾了一個多月,肉身本源雖然有所虧損,但是稍加調養,是可以養回來的。特彆是我現在修成了陰神,還有神識,完全可以對症下藥。”
餘缺思忖著,麵色微緩。
話說他現在能夠內視了,還有擁有了神識,不僅現在,從今往後肉身上的一切病痛、一切精氣變化,全都會清晰顯現,他隻需要拿著市麵上的醫書,就可以照本宣科的進行調養,簡單至極。
而這點,也正是仙家中人,哪怕隻是初入九品的仙家,理論上也能夠延年益壽、長命百歲的緣故所在。
當然了,仙家們長命百歲也僅僅是理論上的。
根據餘缺所知曉的,許多困守在九品境界的仙家,不僅不會長命百歲,往往都難以活過一甲子,比之部分凡人都不如。
至於此間的原因,餘缺此前還不太明白,但是他現在對比著自個,估摸著其中原因就和他在鬼店中做工一般。
一旦肉身的精氣持續虧損,除非辭工,否則再有靈丹妙藥,也是壓根就養不過來。
而且真正的仙家們,其所豢養的鬼神往往還不隻一頭,若是囊中錢糧不夠,原本值得令人羨慕的家神們,便個個都是討債鬼,是要吃人精氣的。
思索到這裡,餘缺心神一凜。
他將目光迅速的落在了自己體內的貓臉家神身上,其蔓延出神識,當即就捉住那貓臉家神。
喵嗚!一聲輕微的貓叫聲響起。
在他的命令下,貓臉家神化作灰氣,戰戰兢兢的從餘缺肉身中鑽出,然後匍匐在了他之陰神的跟前。
適才火室中真火席卷,蕩清一切邪祟的場景,當真是唬住貓臉家神了,令它心驚膽顫,若非餘缺的命令,它死也不敢再踏出外界半步。
餘缺凝視著貓臉家神,果然發現此物時刻都在竊取著自家肉身的精氣,其雖然輕微,但一刻也沒有停。
他心念一動,又讓貓臉家神散發凶威,以及鑽回肉身,附體而動。
種種動作當中,貓臉家神消耗的精氣更多,貪婪又饑渴的吸取著他肉身的精氣,其中動作幅度過大的時候,還隱隱的觸及到了他的本源。
餘缺見此場景,心間不由的輕歎:“雖然早就知曉你這凶物,會吞吃我之精氣,但親眼瞧見,依舊是令人心慌。”
他估摸著,以貓臉家神的吃法,即便他不怎麼和人動手動手,其晚年的境況估計也好不到哪裡去,特彆是年過六十,氣血衰敗之後,長命百歲想都不用想了,壓根不可能。
“難怪越是凶厲的家神,對非仙家中人而言,往往也越是難以供養,自帶一份不詳。”
默然中,餘缺對於考縣學、開祖廟的想法,更加急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