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發傀煉製完畢,餘缺收拾好行囊,便攏著袖袍,心情愉悅的返回了家中。
接下來的日子,他除去每日都檢查一番背後的發傀外,便再無雜事,一心待考。
家裡人對他更是“過分”,每日的中晚三餐,都不需要他親自起床出門,直接就會送到他的床頭。若是他在修行,則是會溫在爐子上,確保他不管是何時醒來,都能有熱菜熱飯吃。
家中的伏運伏緣兩姐妹,也被嚴令禁止在房中打鬨,否則便會被“逐出家門”。
家裡人的這番舉動,無一不是為了讓餘缺有一個良好的狀態,去迎接將至的小舉,隻不過著實有些過了,讓餘缺頗是受寵若驚。
終於,時間來到了二月二,龍抬頭的當天。
縣城裡的家家戶戶,幾乎都是掃清門楣,開門迎春,生氣勃勃。
不過餘缺在這一天,仍舊是一覺睡到了下午,臨近日暮時,方才遲遲的起床,穿戴好了衣物。
仙家的考試自然和尋常人不一樣,黑魆魆的夜裡開考極為常見。
等到餘缺出門時,叔父等人已經是全家都等候在了門外。
餘缺剛一出來,一朵大紅花咵嚓一聲,便被係在了他的胸前,狠狠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他愣了愣,不由的道:“都還沒考中縣學呢,怎地就戴上了紅花?”
叔母在他的身旁係著紅帶子,口中嘟囔:
“哪能等考上了再帶,沒出門就得戴著。樓下的劉嬸說了,你是第一次考小舉,一定要胸帶大紅花,雄姿英發出門裝,這樣一次考中的幾率才大!”
伏運伏緣兩姐妹像是看稀奇一般,臉上時不時的還捂嘴發笑。
叔父站在一旁,他倒是和餘缺一樣,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但是並沒有阻止叔母的動作,反而是用眼神示意餘缺稍安勿躁,隨叔母施展。
戴好了大紅花後,一家老小便簇擁著餘缺,朝著樓棟外走去。
下樓時,叔母還一個勁的交代餘缺:“等進考場時再摘,一定要進之前摘下,不能早也不能晚,特彆是路上不能讓人把它剪了去。”
等到了樓下,餘缺忽地發現本樓棟中,並非隻有他一人是胸帶大紅花。
二樓一個叫作“伏羅”的少年,對方和餘缺同年,胸口也是姹紫嫣紅的。
不過對方就不似餘缺這般無奈了,而是臉上笑嗬嗬的,還帶著幾分憨厚的感覺,樂在其中。
當瞧見餘缺時,伏羅還主動朝著他招手:“餘缺,你今年也頭一遭啊。”
見有人和自個一樣,餘缺也就不覺得丟人現眼了,他任由全家老小簇擁著自己,好似娶親一般,步行沿著族外走去。
一路上,族中所有應考的學子,全都走了出來,彙聚成了人流。
其中除去似餘缺這般的年輕後生外,亦有麵色堅毅的中年人,甚至是頭發花白的老者。
隻不過彼輩的周身便都沒有家人簇擁了,多是孤零零的提著紙包,低頭步行,和眾人擦肩而過。
不一會兒,眾人來到了族地門口,宗族已經派人等候著,點了燭火,並且還租賃了一輛小型有鬼馬車,等著將族中的青年子弟送過去。
暮色中,眾人紛紛排隊上車。
餘缺站在人群開外,他也是及時止步,然後朝著身旁的叔父叔母等人拱手:“便送到這裡吧。”
一家老小紛紛看著餘缺。
其中叔父欲言又止,叔母則是不由的摸了摸淚花。
她上前替餘缺整理了一下胸口紅花,低聲交代:“縣學雖好,但自個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太過危險……咱就中途棄考,甭管什麼頭一遭鬼一遭的,今年就先彆湊這個熱鬨。”
叔父也是憋出一句話:“你嬸兒說的對,不急於一時,來年亦可。”
“曉得了!”餘缺正色的朝著兩人點點頭,他也朝著兩個堂妹擺擺手,隨即就轉過身子,往那有鬼馬車趕去。
叔父叔母等人杵在原地,夠著腦袋看他。
餘缺彙入了人群當中,左右的人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他本以為自己接下來可以安生一段時間,還可以在馬車上眯一眯。
熟料就在他排隊登車時,兩隻手忽然伸在他的胸前,要將他從隊伍中攔腰截出,並且一把抓向了他胸口的紅花,想要扯下來。
餘缺眼皮陡跳,目中灰氣閃過,他冷哼著,便嗖嗖朝那兩人分彆一腳。
隻聽兩聲痛叫,兩個漢子撲通倒地,抱著自己的一腿呻吟。
餘缺拍灰般,用手彈了彈胸口的紅花,皺眉的看向四周。
此刻在伏氏族地門前,登車的考生、送行的家屬們,全都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不明所以。
不遠處的叔父叔母望見這一幕,則是麵露驚疑,他們連忙扯著一對女兒,快步走上前,結果卻被一行人手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