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幕:曹哈哈哈哈哈還能更好笑一點嗎哈哈!】
【彈幕:服了服了,你們看遠處小龍王的臉色。】
【彈幕:說了不讓跳、不讓抓,你非要來是吧?還跳到河神懷裡,抓住河神尾巴。】
【彈幕:哈哈哈哈哈。】
【彈幕:這不做點啥很難收場。】
【彈幕:你們為啥都這麼興奮?這不是連踩三個必死點嗎?】
【彈幕:!!河神抬頭了,好美,我窒息了——】
畫麵中,小小的少年就埋頭在河神身前,就像是崽崽曾經埋頭在小喻越身前一樣。
而河神微微抬頭,那狹長且繾綣的眼尾隻是曇花一現,隨即他又低下頭,讓雪白如瀑的長發遮擋住他驚世的容顏。
如雪一般的長發散落在他和喻越身邊。
他懷中,小少年微微動了動手指。
尾巴尖也受到刺激般抖了抖。
河神的尾巴尖非常柔軟、且滑溜溜的,尾鰭部分薄如蟬翼,卻非常有力量。此時就卷在喻越的指尖上,輕輕顫動著。尾巴尖兒很禮貌,並沒有貿然抽走,而是在等著喻越自己放開。
這種很鮮活的生命感和力量感,讓喻越清晰地感知到,他正抓著河神身體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喻越:“……”
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了,一時間想要趕緊把河神的尾巴放開,一時間又因為緊張下意識握得更緊。
這導致他的動作看起來像是又抓了一把。
喻越:“…………”
明顯感受到身前的河神也僵住了。
他忽然不想抬頭了。
但這樣一直保持這個姿勢,顯然也是不行的。
喻越深吸了一口氣。
【彈幕:你倆!另外兩個小孩都自己爬起來了,你倆咋還沒分開?】
【彈幕:這一下碰瓷太嚴重,按照小弟弟的薄臉皮,可能得先降溫吧。】
【彈幕:?降溫?在人懷裡怎麼降溫?】
【彈幕:哈哈哈哈。】
的確,畫麵中剛剛跳入河水中的兩個小孩,已經被趕過來的小龍王憤怒地拉了上來,此時小龍王就站在河畔,腳踩著柔軟的土地、靠在發光的花朵邊上,怒氣衝衝看著湖水裡正被河神抱著的少年,想要下手,卻又無從下手。
哼,他早就猜到會是這樣。
河神大人總是會稍微偏愛一下新來的孩子,這他可以理解,但是這個孩子太過分了,剛才明明說得好好的,卻又犯規。而且還一下子撞進河神的懷裡,多少孩子想被河神抱抱都沒實現願望呢,這家夥倒好,剛來就做了這事!
小龍王非常生氣,想起自己好久沒被河神摸過頭頂了,更加生氣。
“喂,你,不準再揪著河神大人的尾巴!”他就站在岸邊大聲叫喊。
“就是就是,河神大人從不讓人隨便摸尾巴的。也不準彆人跳水!”剛剛還在跳水的小孩臉不紅心不跳地大喊。
“新來的太不講道理了!把河神大人給獨占了!”
“就是就是,快點放開!”
“不乖!”
孩子們接二連三的“指責”,剛剛還鼓足了勇氣要從河神懷裡起身的喻越,瞬間就又慫了。
天啊,他完全沒有想到,周圍竟然還有這麼多孩子在看著呢。
喻越生長的環境可不熱鬨,還從來沒這麼被人圍觀過。他是在進入副本後才習慣了被“直播觀眾”圍觀的感受,可直播觀眾到底也不是真人到場,和這感覺完全不同——
對了,還有直播觀眾。
喻越:“………………”
喻越快要自閉了。正當他想著怎樣才能讓自己剛才“不小心跌下水”這個理由顯得更可信時,突然聽到了岸上孩子們的歡呼。
“哇,這是什麼?飛起來的玩具!”
“好美啊。”
他愣了一下,微微抬頭,餘光見到無數折紙玩偶竟然從他們來的方向飛了進來,一隻隻小船、紙鶴和小熊圍繞著孩子們,完全吸引了孩子們的注意力。
其中最為顯眼的是一隻相對較大的玩偶,正是剛才立在船頭散發金光的小喻越。
小喻越也活了一般,立在船頭手指向前,指揮著一隻隻折紙玩偶向另一個方向飛去。
那些折紙玩偶聽到號令,使出渾身解數,在空中又是跳舞、又是揮舞翅膀,甚至還有的故意落到孩子們身前,刮刮他們的臉蛋,蹭蹭他們的鼻尖,然後在被孩子們的手抓住之前,“刺溜兒”一下飛跑了。
“啊,彆跑!”許多小朋友立刻邁動小腳丫,向著那些玩偶追過去。還蹦蹦跳跳地準備伸手去夠那些玩偶。第一次來了這麼多好玩的玩具,他們既興奮,又新奇。
小龍王見他們又要亂跑,臉上露出著急的表情,他憤憤看了一眼喻越,跺了跺腳,也向孩子們奔跑的方向跑去。
站在岸邊圍觀的孩子們來得快去得也快,那些“嘻嘻哈哈”的聲音一下子就遠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救星將喻越看呆。
他正愣著,冷不丁手中的尾巴又輕輕搖動了一下,連帶著卷著他腰部的部分也蹭了蹭,像是在提醒他什麼。他這才猛然驚醒,忙鬆開手,但這麼一來,他的雙手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該往哪兒放。
終於,頭頂響起一聲似乎很愉悅的輕笑,一隻有力的胳膊伸了過來,握住他的小臂,讓他借力,好支起身子。
喻越握著河神的手臂一抬頭,就對上了河神的雙眸。
【彈幕:哈哈哈哈看你要說啥。】
【彈幕:這一下抓得久哇,得有好幾分鐘了吧。】
【彈幕:嗚嗚媽媽河神脾氣好好,我愛河神河神愛我。】
【彈幕:???前條你有事嗎?這是boss啊?】
【彈幕:臥槽你不說我給忘了,這是boss嗎??】
“……”
畫麵中,喻越眼睛一眨不眨,不自覺放緩呼吸。
河神的容貌如同一幅畫那樣落入他的雙眸——和在陰暗的河神廟裡遠遠看到的不同,那時的河神已經美得驚人,此時此刻更是讓人無法言語。近距離去看,河神的雙眼並非剔透的寶石可以比擬,它們帶著水潤的光凝視著他,顯得既憂鬱又溫柔。
河神的五官也非常精致美麗,糅合著柔美與力量,他的皮膚簡直毫無瑕疵,白得如同初雪,又像水底堅硬的鵝卵石一樣帶著冷感,點點銀色鱗片就像細小的櫻花花瓣那樣彙入他螺紋展翼的雙耳。
花紋繁複的外衫微微敞開,露出他分明的鎖骨和有力的胸膛。
這是屬於異族聖神的奇特美感,兼具旖旎的外形和十分莊嚴不可侵犯的意味。
一時讓喻越看得呆住了。
半晌,他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河神的雙眼,動了動嘴唇解釋道:“我……是不小心掉下來的。不是故意要抓你的尾巴的。”
河神似乎微微笑了,喻越感到纏繞住自己腰部的尾巴一個用力,接著他便被這大力托著浮出水麵,一下子坐到了河岸邊。
就著這個姿勢,喻越才看清河神那漂亮的銀色尾巴和被水浸濕的衣服。衣服上金線織就的金文飄蕩在水麵上,就像點點蓮花展蕊。
“你來了。”河神仰頭,看著喻越。還是那道熟悉的聲音,但這一次不是從崽崽身體裡發出的,而是河神親口說的話。
“嗯,我來了。”喻越也看著河神答道。河神上半身一仰,漂亮的尾巴在身前輕輕擺動,往後漂了寸許,衣擺隨著波浪起伏,化出點點金光。
這個姿勢能讓他稍稍遠離岸邊,他身前的尾鰭很微妙地卷住喻越垂落在河水中的腳踝。如果喻越也有尾巴的話,這動作就像是兩人的尾巴交纏在一起。可以感受到,這是一個讓他心情愉悅的動作。
冰涼的觸感掠過,喻越抱住身前的崽崽,忽然感到有些局促。
他是前來獻上“祭品”的,可不能像這樣什麼都不說,於是他又道:“我是代替村民們過來看望您,給您幫忙的。”
聽到這話,河神的動作停頓住了,他抬起眼眸,眉尖動了動。他的眉毛生得非常細雅,但這個動作又很有力道,活像是一位古老憂鬱的貴族。
隻聽他垂下眼皮,長而雪白的睫毛落在頰前,緩緩道:“啊,他們讓你來的。”
完了,看這樣子河神又想到了什麼讓他操心的事。
而且、而且這聲音也太落寞了!
喻越忙道:“不,也是我自己想來的。我想告訴您,他們現在過得很好,已經學會了如何自己生活,現在想要把他們準備的禮物送給您。他們……”
正在喻越卡殼時,眼角瞥見一個白色的東西正在草叢中悄悄探頭。
他嚇了一跳,以為出現什麼怪物,再定睛一看,不由愣住。
隻見那探頭探腦的小家夥,擁有小小的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和身下的小角——分明就是坐在船上的小喻越!小喻越身後,還有個胖墩墩的玩偶扭著尾巴一蹦一蹦,不是小河神是誰?
它們倆剛才不知用了什麼法子,把那群“嘰嘰喳喳”的小朋友引開了,此時又跑回來幫忙。隻見小喻越雙手揮舞,從草叢後便排著隊走出折紙玩偶來。一隻小熊胖墩墩的,慢慢走到喻越撐在身後的右手邊,蹭了蹭他的手掌,然後把自己的肚皮一下子掀開。
露出裡麵用心描繪的文字和圖畫。
【彈幕:噗——】
【彈幕:這些折紙好萌啊啊!!】
【彈幕:嗚嗚,忽然覺得當河神也挺幸福的。】
【彈幕:挺幸福,要不讓他把外麵那百來個娃也一起送給你?】
【彈幕:前條哈哈哈你好損啊。】
畫麵中,喻越眼前一亮,伸手讓小熊跳上自己的掌心,接過來對著河神道:“這上麵是村民給您寫的話,我念給您聽。”
頓了頓,見河神並不阻攔,他便念道:“河神大人,我們都非常想念您。等到明年開春,我們就會用紀念您的心情種下種子,我們還決定在河岸邊種滿花朵,這樣您時不時的就能看見——您看,他們想要給您種花呢!”
聽到喻越有些高興的尾音,河神的睫毛似乎輕輕顫動,但他沒有抬眼,似是半信不信的模樣。
喻越正想再說點什麼,卻見一隻紙做的小船也跑到他的麵前,麻溜地豎起自己的船帆,急切要讓喻越把祝福帶到。
喻越將小船捏起,想了想,並不把小船拆開,而是將它放入水中。果然,這隻主動性很強的小船開始“哼哧哼哧”往河神那兒飄蕩,最後被河神修長的兩指捏起。
也不知那上麵寫了什麼,河神垂眸看了片刻後,抬眼深深瞧了喻越一眼。
當河神將小船放回水麵時,小船又屁顛屁顛地回到岸邊,等喻越將濕漉漉的小船撈起來一看,隻見那船帆上寫著:“這一次,我們給您送去了最知心貼心的人,他從頭發尖兒到腳趾尖兒,都和您想要的樣子一模一樣。希望他能夠給您帶來歡樂,讓您感到快樂。啊,不,最為難能可貴的是,他對您也情真意切,這一回,他是主動在極其危險的情況下奔赴您而去的。祝您二位生活幸福。”
這、這又是誰寫的!
為什麼要“祝您二位生活幸福”?
喻越整個人都要從頭發尖燒到腳趾尖了。
偏偏,眼前仿佛還傳來河神一聲輕笑,似乎比之前心情要好上不少。
“啊,”他聽到崽崽的身體裡傳來河神的聲音,“耳朵都紅了,真可愛。”
喻越:“!”
他猛地雙手用力,撐著自己從河水裡出來,站起在河邊,呆呆看著眼前一言不發的河神。
河神收回尾巴,懶懶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道:“不念了?”
喻越:“……”
喻越硬著頭皮,在距離岸邊不到一米的地方盤腿坐下。從他這個角度看去,那些折紙玩偶在小喻越和小河神的指揮下,已經一溜兒排成了整齊的隊伍。
他一方麵無法辜負村民們的好意,一方麵也確實想讓河神了解到村民的改變,便硬著頭皮將這些紙人一個個接過,掀開他們的肚皮或者腦袋,念出那些句子。
每一張他都提心吊膽,生怕還有人提什麼“祝您二位幸福”,好在村民們這一次顯然沒把重點放在祭品身上,而是真誠地告訴河神自己目前的生活,對未來的期許,希望河神放心。
“河神大人,新的一年裡我沒有什麼願望可以向您提起,因此您也不需要再為我操心,我的兒女都很可愛,地裡的作物也好,我們還自己做了一隻漂亮的小船,在上麵精心刻畫了您的模樣,或許您偶爾可以看見它。如果這樣能使您心情愉悅的話,我們會感到非常榮幸。”
“河神大人,我今天和爸爸媽媽講了您的故事,他們都很感動,我決定向每個不知道這些事的人,講述您的故事。因為我真的非常喜歡您,希望您也喜歡我。”
“……”
喻越一張張地念,時不時關注河神的狀態。
他能夠感受到,河神正在慢慢變得放鬆下來,那搖擺的魚尾節奏也放緩了。
“河神大人,我的腿傷前陣子好了,多虧您慷慨的贈予和幫助,真想知道您愛吃的食物是什麼,好讓我為您製作一份大餐。聽說您最近受傷了,希望您能儘快痊愈。”
念到這張時,喻越停住,目光下意識地再度看向河神。
此時,河神已經從湖中央來到岸邊,他兩隻胳膊支在岸上,眼眸半垂,半個身子愜意地趴在河岸,魚尾在身後搖曳。就著這個姿勢,喻越無法看到他的胸膛處是否有猙獰的傷疤,而剛才看時,卻像是沒有的。
注意到喻越的目光,河神微微抬頭,那潤澤的紅眸十分溫和。
他就像看懂了喻越眼神中的意思,低聲道:“我並沒有受傷。無需為我擔心。”
喻越愣了一下。
之前伯爵也是這樣說的。當時伯爵的胸口不斷浸出鮮血,但是伯爵也說,他沒有受傷。
當時,喻越因為的確沒有摸到傷處,加上情勢十分緊張,也不知道挖出心臟的故事,就沒有深究。但這一次,他並不想輕易讓這個問題就這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