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戲要做全套。
在女廁所和男廁所之間,千代毫不遲疑走進男廁所,小便池沒有人。
她麵不改色,一個隔間一個隔間掃過去。
裡頭空蕩蕩的,也沒有人。
千代走進最裡麵的一個隔間,關上門。
她坐在馬桶蓋上翹著二郎腿,一邊翻著手機找漥穀須亞蓮的聯係方式,一邊思考有沒有彆的什麼辦法或者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的對策。
翻著翻著,才想起來自己的號碼是新換的。
以前所有的聯係人全都沒有了。
仔細想想,她以前縱使和漥穀須亞蓮聊得再投機,也不過是一麵之緣而已,連名字都沒有告訴過他。
那時候的她頭發還是囂張的紅色,又紅又長,曾被他驚歎過。
而如今,她已然剪短,染得和烏鴉一樣黑。
再配上好學生標配的金絲框眼鏡,收斂性子十足老實普通的模樣,一點都不起眼。
她爹第一次見到她這樣的形象,差點沒認出來。
更何況是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人。
或許是她太過緊張了吧,對方隻是覺得眼熟,不一定認得出她。
就算認出來了,性彆不同,她打死不認,對方也沒招。
千代覺得自己分析得不錯,滿意地點點頭。
她打開門,放心地去洗手台洗了個手,順了順頭發,手上的水珠不小心滑落濺到鏡片上,她伸手抹了一把,眼鏡更糊了。
千代沒有近視,眼鏡是平光的,戴眼鏡是為了更好的裝逼。
她摘下眼鏡,低著頭用水衝衝洗洗,扯著衣角擦乾淨,然後戴上。
一抬頭,原本鏡子裡隻有她一人,突然一轉眼又多了一個男人。
相良猛。
梳著屎黃色的大背頭。
像鬼片似的,悄無聲息站在她的身後。
“……!!!”
千代著實被嚇了一跳。
相良猛眼睛死死盯住她。
他一字一句地說:“找到你了。”
這咬牙切齒的姿態,頗有種她白嫖不負責任跑了的架勢。
千代迅速切換一張驚嚇恐懼的麵孔,雙手交握在胸前防衛,縮成一團一副很害怕的樣子。
她吞吞吐吐地說:“對……對不起,我用完了,我這就走。”
她低著頭往左邊轉身,相良猛從褲兜伸出手來,迅速抬起右手撐在鏡子擋住她的去路。
她往右邊轉,相良猛很快抬左手又攔住她。
千代現在身後抵著洗手台,被他兩個臂膀堵在中間。
前後左右,沒有去路。
她壯著膽子抬頭,哆嗦著問:“同同同學,你……你找我有事嗎?沒有事的話,我我我可以先走嗎?”
相良猛誇張地挑眉,“走?你可是真讓我好找啊,怎麼,不認得我了?當初耍了我,現在想跑了?”
千代顯得尤其無辜,眼眶裡迅速滿溢淚水,像是被對方給嚇的。
“可是……我、我沒有耍你啊……”
“那你當初和警察胡亂說什麼鬼?”
“我沒有!你說我們是同學,我也照你說的承認了,我沒有耍你的意思,你誤會了……”
相良猛不信,又往前湊近半個頭,凶神惡煞地冷笑道,“哈?你當初那種樣子,不像是我脅迫的?至於讓那警察纏住我這麼久?”
千代說得楚楚可憐,“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她無辜地睜大著眼睛看著他,小嘴微張,表情尤為可憐。
隔著一個眼鏡,她純黑的眼眸澄澈乾淨,帶著迷蒙的水霧,仿佛是幽深的鏡湖清晰地倒映著他的影子。
突然他的重點一下子偏了。
……這家夥,眼睛倒是生得好看。
千代拿起書包,擋在兩人的中間。
她拉開書包的拉鏈,小聲地說,“……同學,同學!這樣吧,我給你錢,就當做是我向你道歉賠禮可以嗎?”
她的書包的一角都要抵到他的臉上,相良猛這才意識到兩人挨得有些近,姿勢有多麼怪異。
兩個大男人。
在壁咚。
相良猛立刻鬆手。
十分不自在。
“我所有的錢都給你!這是我這個月的零花錢,你……你饒過我吧。”
說著千代伸手去摸自己的錢包。
相良猛頓感無趣。
弱雞就是弱雞。
一點掙紮都不帶的。
當初還以為對方是個心機頗重懂得算計的人。
如今一看,果然是自己判斷失誤。
又和上次一樣,隻想用錢打發。相良猛手一揚,立刻打開她的手,“誰要你幾個臭錢了,胡說八道什麼。”
千代抱著自己的書包,“你不要錢……那……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可以走了嗎?我朋友還在外麵等著我……”
千代沒有抬頭,等了半天沒等到回應。
於是她便大著膽子勇敢地往門口邁出一步。
還沒走兩步,耳邊傳來破空之聲。
千代神情一凜,略微偏頭,一個拳頭裹挾著利風自身後襲來,險險地貼著她的臉邊而過。
拳頭沒有如願打到人,相良猛怔忪片刻。
千代轉過身,表情充滿了驚懼,她瞪大了眼睛,手裡的書包舉在頭頂做投降狀。
她蹲在地上求饒,手舉得高高的,“嗚嗚嗚嗚嗚對不起不要打我啊不要打我我怕疼!”
她其實很想一走了之,但對方是開久高中的人,惹不起,惹他一個,就等於惹了整個學校的人,成日堵在校門口也不是辦法。
若今天不把事料理完,他是不會放過她的,那她平穩安寧的校園生活,又要跟她揮揮手說再見了。
相良猛見她如此,想必她剛剛躲過也隻是運氣好。
“喂,我讓你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