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大家隱約覺得千代的呼吸頻率突然不一樣了。
她的冷汗已經濕透了衣服,額前的亂發散落,黏在臉上,臉色忽然變得異常的白,流出的血液異常的紅。
不僅如此,相良猛覺得自己手下明明已經止住的血,又重新流了出來,帶著異常高的溫度。
“喂!!”
……糟糕,這種感覺,千代再熟悉不過了。
鼻尖縈繞著自己血液的味道,尤其的腥。
她微微抬手,手指尖克製不住興奮地顫抖,仿佛是解開了封印,本被壓製住的血液,毫無征兆地像是被燒開的水,在身體裡沸騰亂竄。
千代努力從這種怪異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強撐著自己的意識,緊握拳頭。
她抬起頭來,推開所有人:“滾!!!”
大家都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似乎長久以來壓製她身上的禁錮全部消失。
猶如被摁住的彈簧一般,克製得越多越久,渴望戰鬥的欲望就更加猛烈。
如今壓住彈簧的石頭鬆開了。
她身子頹然一軟,倒在地上。
眾人以為她是失血過多造成的休克,紛紛湧上前去救她。
結果下一秒,全員都飛了出去。
狠狠地撞在集裝箱上,凹陷出人型巨坑後滑落,失去了意識。
而千代,居然站了起來,就在正中央,似乎不覺得痛,她身上的血從傷口裡湧出,順著腿流向地麵。
她的側臉籠罩在陰影裡麵,看不清她的神情。
單單站在那裡,卻有一種讓人心悸的壓迫感。
千代麵無表情地凝視著他們,眼睛裡不含有任何感情。
漆黑的眸子沒有一點亮光,就像是黑洞,又深又沉,仿佛早已被黑暗吞沒。
以她為圓心,周圍溫度驟降,空氣似乎都凍結了,令人呼吸都困難,莫名讓人背脊生寒,不敢輕舉妄動。
和之前相比,完全是變了一個人。
可怕得宛如是剛從地獄裡走出要索命的鬼神。
……
不知道過了多久,千代醒了。
準確來說,是被吵醒的。
她入眼是天花板,耳邊是敲打木魚和誦經的聲音。
“???”
她是升天了嗎。
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千代猛地坐起,腹部傳來一絲疼痛。
“嘶……”
腹部的位置已經纏上一圈圈又厚又緊的紗布。
白色的紗布還透著血。
不僅如此,自己的皮膚上也多了好些個奇怪的傷口。
尤其是手腕和腳腕,白色的肌膚上已經顯出幾道深深的勒痕,尤其刺眼,表皮被繩索磨破,一圈青紫上新長出粉肉。
她的手背上還打著吊針,清涼的液體輸入她的體內。
見她醒了。
床邊有一個男人立刻上前,敲打木魚和誦經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小千代,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千代看到來人,瞪大了眼。
“要哥?”
麵前的男人身上隨意地穿著僧袍,大敞著露出一片結實的胸膛,外麵披著紫色的袈裟。
頭上卻染著一頭叛逆的金發,尤其是他的眉眼狹長眼尾帶著勾,閃閃的耳飾為他增添不少魅力,完全不像一個修行的僧人,倒像是夜店最受歡迎的男公關。
“是我,想不想我?”
金發男人勾唇一笑,將她臉邊的頭發挽在耳後。
他叫要,是千代的14個哥哥之一,排行老三。
“要哥!”
千代十分驚喜,一把握住他的手,“你回來了!”
“嗯,昨天剛到的。”
“太好了!你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都要離家出走了!”
“就這麼想我?”
金發男人他把枕頭墊在千代的腰後。
“不是。”千代斬釘截鐵地否決,“家裡就我一個人,沒你們分擔,我現在是全家的焦點,父親母親就指著我一個人玩,我都要瘋了。”
“否認得這麼快,哥哥好傷心啊。”
嘴上這麼說,可他一點傷心的表情都沒有,反而是笑了笑,邪氣橫生。
像是出氣一樣,他稍稍用力扯了一下她的頭發,結果千代頭上的假發就掉了下來。
露出一頭的黑色的短發。
金發男人震驚了。
“是誰!是誰把你頭發剪了!”
“是誰!把你頭發染黑了!”
千代說:“是你爹。”
金發男人噎了一下,“……當我沒說,這個發型也挺好的。”
至少不是板寸頭,感謝父親手下留情。
“不過就要哥你一個人回來了嗎?其他哥哥呢?”
“還有雅臣哥,昨天我和他到機場,一起開車回千葉的。”他指著她的腹部,“你的傷口也是他包紮的。”
雅臣他在14個哥哥當中最為年長,是一名兒科醫生,十分溫柔。
從小到大,千代的傷口都是他處理的,雖然怕血,但最後他還是做了醫生。
金發男人笑彎一雙狹長的鳳眼,“老爹這次搬家的地址可真偏啊,我們開車足足八個小時。”
“雅臣哥他現在人呢,在哪裡?”
千代立刻抬頭張望,她才知道自己現在不在家也不在醫院,在自己最熟悉的寵物診所休息間的床上。
“他出去給其他人包紮傷口了。”
“那父……”
金發男人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放心好了,父親他們暫時不知道。”
千代鬆了一口氣。
突然他的笑意褪去,握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嚴肅地問:“不過……小千代,怎麼會搞成這樣。”
早料到他會問,千代避開他的眼神,動了動嘴,正欲開口。
忽然有隻剝了皮的香蕉懟在千代嘴邊。
“吃蕉。”
千代順著拿著香蕉的手往上看,是相良猛。
他一副你不吃就打死你的囂張表情,痞氣十足。
當然他的嘴角邊也貼著厚厚紗布,手上打著石膏,吊在脖子上,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
千代皺著眉想了下,記得之前他沒有受傷啊。
等等……
這這這怕不是她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