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群一怔,疑惑地看向任曼山。
“是周福山!沒有想到吧?”任曼山輕聲說道,他也是修煉多年的老狐狸,官場上的經驗豐富之極,“周福山把這個財神爺推到我這裡,也未必安的什麼好心,所以我也考慮再三,直接放人是不可能的。”
李誌群一聽,忍不住破口罵道:“這個老狐狸!隻怕是準備再咬我一口呢!”
說到這裡,他心神一緊,趕緊再次問道:“曼山兄,那你覺得這件事情會不會有風險?”
任曼山卻是擺手笑道:“我們又不是真的要放萬木林,一切看情況的發展吧,而且我聽說這段時間,日本人和王先生正在積極籌備一場新的談判和會談,尤其是和維新政府還有華北的臨時政府,現在也是忙的焦頭爛額,短時間裡未必會想起這個萬木林。”
李誌群聞言一愣,趕緊追問了一句:“此話當真?”
李誌群主持特工工作,權力雖然大,但在偽政府的地位不高,很難接觸到高層的決策,對三方會談的事情毫不知情。
於是任曼山把他所知道的一些情況,詳詳細細的告訴了李誌群,最後再次說道:“這一次會談非常重要,新政府進行了多次商討,王先生對此傾注了很多心血,下的功夫很大,之前的華北之行,就是為了這件事做鋪墊,現在三方都各有算盤,都想著多吃一口,尤其是華北方麵強勢的很,根本不願做一點讓步,據我所知,最後的會談很有可能不在南京和上海,而是在華北!”
“那豈不是要喧賓奪主?”李誌群詫異的問道。
“所以啊!王先生為此頭痛的很,上一次和我談話的時候,還憤憤不平,我看他現在根本不會把一個小小的萬木林放在心上,隻要熬過這段時間,事情會有轉機的。”
說到這裡,任曼山拉低了聲音,豎起一個手指:“司光遠答應最少再給一個數!”
意思很明顯,最少是十萬美元,由此看得出來,嶽生為了營救萬柏林,的確是不計代價了!
李誌群想了想,把其中的利害關係想清楚,最後開口說道:“那就這樣吧,以後的事情看情況而定,老實說,曼山兄,我不指望能掙他這筆錢,新政府這邊還好打發,我還可以搪塞。
可日本人做事一向嚴謹,尤其是萬木林和上海情報科有聯係,日本人一直視上海情報科為洪水猛獸,生死大敵,是絕不會輕易放過這條線索的,你告訴那個司光遠,真要想把人救出去,還是要早做安排,總之影佐機關不點頭,我這裡是絕不會放人,再說什麼都是空的!”
李誌群看得清楚,最後自己肯定是說了不算,隻有打通影佐機關的關節,否則萬木林彆想脫身。
兩個人商議妥當,任曼山這才告辭離去,送走了任曼山,李誌群回到屋子裡,看著桌案上的銀行本票,不由得苦笑了一聲,隨手放在一旁。
然後又拿起那張照片,看了半天,這才取出火柴盒,擦燃一根火柴,將照片引在火焰上,看著它慢慢燃起,最後才扔在煙灰缸裡,直至燃成灰燼。
在這之後,李誌群下令,把萬木林轉到了特工總部後院的宿舍裡安置,並派軍醫為他調養,不再對他進行審訊,這件案子就這樣擱置起來了。
可是這些表現,卻讓負責監視的崔元風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無法確定其真實情況,馬上向駱興朝進行彙報。
駱興朝也是不得要領,他隻能把具體情況向上彙報,寧誌恒接到彙報,也是有些不確定,他搞不清楚,萬木林到底是因為開了口,還是因為有人做了工作,才受到了李誌群的優待。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了,唯一和萬木林有關係的柴良,已經撤離崗位,就算萬木林開了口,對上海情報科也沒有了威脅,寧誌恒暫時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的過去,此時已經是一九四零年的一月中旬,距離偽政府三方會談的時間越來越近,影佐機關和偽政府在緊張的籌備中,所有人似乎都把之前的事情拋在腦後,好像這隻是流淌的河水中泛起的小小波瀾,不多時就恢複了平靜。
寧誌恒也在計算著時間,提前做著準備,期間影佐裕樹忙中偷閒,幾次來到幕蘭會社和寧誌恒敘談,並告訴他準備在二十一號,一起前往青島,讓他早做工作安排。
而與此同時,在南屋書館的辦公室裡,何思明也就近期的一些工作情況,向寧誌恒進行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