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老爺的話,老夫人的規矩,每日的菜都是定例的,今兒的已是上齊了,若是再做便隻有用次一等的了!”
武弘文聞言心下不悅,隻這是自家老娘這些年立下的規矩,自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麵打了老娘的臉,可話已是出了口,當著一眾人的麵又讓他自己有些沒臉,見丈夫神色尷尬,小程氏忙解圍道,
“婆母向來是勤儉持家,這規矩也是一早便有的,也不是單為難安安的,今日安安便將就著用些如何?”
武馨安自然知曉她們這是變著法子磨挫自己,心中暗道,
“罷,都到這時節了,我且忍她們一日又如何!”
於是假笑著點頭道,
“母親說的是,也不必灶上忙活了,就著吃一些便是了!”
一旁的關媽媽見狀忙過來伺候她用飯,過去一瞧那甑子裡的飯,隻剩得一小碗的份量,心裡不由暗罵,
“明知我們家小小姐飯量大,隻這麼一點兒怎夠吃?這也太欺負人了!”
心裡暗暗心疼卻也不敢多說,雙手捧了飯給武馨安,
“大小姐請用!”
武馨安點頭,接過碗來兩口便吃了,又喝了一碗魚羹便放下了筷子,武弘文擔心女兒未飽,
“這點子怎夠,不如再做碗麵?”
武馨安心裡冷笑一聲,
“你若是再要做,下頭必又有一番借口,我也懶得看她們做戲,倒不如早些回去,自己想法子填肚子!”
當下笑著搖頭道,
“前頭午後吃了不少糕點,現下肚子還漲著呢!”
武弘文聞言便信以為真,當下笑道,
“即是如此,那想來應是不會餓著了!”
付氏與小程氏見狀互視一眼,都是微微一笑,
“這就是個沒人管教的野丫頭,今兒不過稍施手段,便令她知曉了厲害,再待得一陣子,必是服服帖帖,老老實實了!”
不管二人如何得意,這廂眾人吃罷晚飯,又說了會子話,俱都是在說那令沿海百姓聞風色變的倭寇,武弘文為免家中老小擔心害怕,都是撿那不嚇人的講,武馨安就是個鄉下丫頭加山裡丫頭,兩輩子都沒聽說過倭寇的事兒,見眾人說起來都是個個臉上變色,不由好奇問道,
“父親,什麼是倭寇?”
她此言一出,一旁的武媛禎和武蓮禎姐妹便相視一笑,心中暗道,
“說是山裡丫頭還當真是山裡丫頭,便是臨平離這裡有個幾十裡,但也不能連倭寇都沒有聽說過吧!”
武馨安不管二人擠眉弄眼,又問武弘文道,
“那甚麼倭寇很厲害麼?”
武弘文倒是不嫌棄女兒無知,很是耐心為她講解,
“安安久在山村之中未曾聽說過倭寇倒也不奇怪,且待為父講給你聽一聽……”
這倭寇嘛,大慶朝沿海百姓最是知曉了,這些說話嘰哩哇啦的三寸丁,腦袋上頂著一撮毛,下頭穿個兜襠褲,便敢上岸的倭奴,原隻是大慶東麵一千多裡遠的一處大島上的土人,他們漢時便與中原有往來,唐時仰慕我中原文化,曾數次派遣使者來朝,到了宋時亦是有不少倭國學者到中原遊學,再之後前朝末年,海的那一邊,那小小的島國之上東一幫,西一夥的分成了好些派係,開始了許久的亂戰時代。
那時間我大慶亦是初建,那島上的人天天打仗,打贏了便在本國稱王稱霸,打輸了的,就跳進了海裡,往中原而來,這些武人、商人、浪人組成的烏合之眾飄洋過海的到了中原沿海,明著說是做生意,暗地裡卻是武裝走私、搶掠騷擾,無惡不作。
那時大慶初建正在整頓朝綱,重塑山河,太祖他老人家雖說是天縱英才,英明神武,卻也沒有三頭六臂,分身乏術之下,沒那閒功夫去管那些一打就散,一撤便聚的倭寇們,便索性頒下了聖旨,來了一個禁海,即不許本國之人出海經商,亦不許外國商人與本國人做生意……
武弘文說到這處頓住,舉了杯子喝水,大堂之上,眾人都是端坐恭聽,武媛禎年紀要大些,也知曉了一些外頭的事情,聞言接話道,
“父親,我們先生說了,那倭寇性如狼,毒如蛇,便應當禁海不許他們登岸,才能保我們沿海平安!”
武馨安聞言想了想,搖了搖頭,她這番動作讓一旁的武蓮禎瞧見了,心中暗道,
“嗤!你連倭寇都不知是甚麼,我姐姐說話,你懂是不懂,就在這處充懂行了!”
這廂嘴角一撇卻是叫武弦文瞧了個正著,當下便問道,
“三姐兒有何話說?”
武弘文對兒子向來嚴苛,對女兒卻甚是寬容,又自家這三女兒自小聰慧,讀書用功,雖不如自己小時一目十行,過目不忘,但在這樣年紀的女兒家裡,已是十分的出眾了!
於是見得三女兒神色有異,便出口詢問,武蓮禎被父親詢問,倒也不慌不忙想了想道,
“父親,二姐姐所言女兒覺著極是,那些倭寇打家劫舍,亂殺無辜,非我族類乃是蠻夷,便應當是朝廷派出海軍,將他們截在海麵之上,不能讓他們上岸禍害百姓!”
武弘文聽了微微一笑,想了想問大女兒,
“那安安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