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裡施針好難受(2 / 2)

錦衣色 江心一羽 6068 字 8個月前

他雖說這樣說,這目光中的殷切是騙不了人的,武馨安知他決不會害自己,立在那處仔細想了想道,

“無妨,我不信他,我信金叔,金叔即是敢讓我去受針,必是有成算的!”

金大夫深深看了她一眼,

“進去吧!”

武馨安點頭,上了台階推開門進去,見得那屋中一燈如豆,屋當中除卻一張木板床,便隻得一盞油燈,又有那金大夫的師弟劉重九,正盤腿端坐在一旁,卻是雙眼緊閉,

“劉叔!”

武馨安進去行禮,劉重九點了點頭,對她一指旁邊的屏風道,

“去後頭把衣服脫了!”

武馨安愣了愣腳下未動,劉重九道,

“小丫頭,你放心!我會一直緊閉雙眼,施針時亦會吹熄油燈,你的年紀已是能做我孫女了,倒也不用顧著男女大防!”

武馨安點頭,進去屏風後脫光了衣裳,出來時外頭已是漆黑一片了,

“丫頭,到這裡來躺下!”

劉重九的說話聲在室內響起,武馨安摸著黑過去,摸到了床板,便過去躺下來,忍不住好奇問道,

“劉叔,這黑燈瞎火的您能看見施針嗎?”

劉重九應道,

“我這門針法並不用眼,乃是全靠施針者認穴的功夫……”

說話間一隻手指已要點到了武馨安的太陽穴之上,緊接著另一隻手將一根銀針紮了進去,武馨安隻覺得額角一疼,跟著另一邊又是一針,劉重九一麵說話一麵施紮,他說話的速度悠然緩慢,手上卻是奇快無比,

“我先施針止了你的頭頂、四肢血脈流動,免得你身子亂動以至我認錯了穴位!”

接連九針下去,武馨安便發覺自己不能動彈了,身子軟綿綿躺在床上,腦子清明一片,隻聽得劉重九慢悠悠道,

“丫頭,你知曉當年我是如何練這一百零八針的麼?”

武馨安想動嘴,卻發覺整張臉都沒了知覺,嘴唇都不知曉在哪兒了,劉重九自然不是想讓她回答,自己緩緩道,

“便是在這黑暗的屋子裡,床上放著施針的銅人,銅人裡頭有機括,每紮一針,若是認穴準確,裡頭的銅鈴便會響一聲,一共要響一百零八聲,若是少了一聲,便會挨師父的打,我初初時……都是挨足了一百零八下的……”

說話時,一針又一針,武馨安躺在床上一麵聽他說話,一麵心頭暗道,

“我這樣兒倒真似那躺在案板上的死豬,也不知這姓劉的靠不靠譜,若是有一針紮錯了,我可就倒黴了!”

她膽子是挺大,不過在這黑暗的屋子裡,赤著身子躺在床上,身子雖軟著,腦子卻是十分清醒,因而這肌膚的感覺便愈發的敏感,又這劉重九下針好似無甚規律,一時紮這裡,一時又所那裡,她躺在那裡身上東挨一下,西挨一下,有的穴位酸腫無比,有的穴位疼痛難忍,有的竟還癢得難受……

這罪實在不好受!

倒不是她受不得紮針的苦,隻這未知最是令人恐懼,心裡猜測著他會在何處下針,又下針時會有如何感受,這針到時後頭連下針的節奏都變了,一時急如驟雨,一時又慢如龜爬,這種等待的煎熬卻是令人最難受的!

待挨到八十八針時,武馨安已是在心頭破口大罵了,

“哎呦!我的媽!老娘不是上了這兩個老頭兒的當吧?那金老頭平日裡便看我不順眼,說話陰陽怪氣的,他這師弟好像是錦衣衛的人,外頭不都是說了嗎,錦衣衛的不是好人,都是皇帝的爪牙,最愛乾的事就是把人捉進詔獄裡百般折磨,我不會成了這劉老頭兒耍樂的傻子吧!”

如此越是胡思,便越是亂想,那身上便越是難熬,到最後一百零五針時,武馨安隻覺著自己身子不動,魂兒早就跳到屋頂上蹦躂了!

“這罪到底還要受多久?”

“最……後……三……針……”

劉重九似是聽到了她心裡所想,緩緩說道,一針紮到了頭頂的百會,兩針紮到了腳底的湧泉,

“轟……”

武馨安隻覺得兩耳之中似有甚麼東西奔騰而過,仿佛全身所有的血脈都化成了大江大河一般,在身體裡奔騰咆哮著,自頭頂百會右肩頭往下,一直到胸口、小腹之後是大腿、小腿,然後到足底,再從指趾頭處打了一個轉,反回到了頭頂……

如此周而複始,足足九轉,這才漸漸平複下來,待到武馨安一睜眼時,屋子外頭透入了光亮,竟已是天色蒙蒙亮了!

她在這裡呆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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