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裡這些官家夫人都是在內宅裡頭呆著,除卻交好的幾戶人家以外,夫人們也不是隨意走動的,因而到了正月裡男人們四處拜年見麵時,便是後宅家眷們相見的最佳時機。
每年到了這時節,小程氏都是要精心打扮一番,然後帶著兩個女兒出去與諸位夫人相見。
帶著女兒們在後宅的諸位夫人麵前露露臉,又相互打聽各家兒女的情形,預備著以後好說親,彆看兩人武媛禎和武蓮禎兩人還小,但為了兒女們的終身幸福著想,但凡愛惜女兒的母親,都是提前多少便早早打探的,有的甚至早在兒女出生時遇上好的人家,便早早訂下的親事!
可武弘文這麼一禁足,今年小程氏想將大女兒和小女兒帶出去相看人家的打算立時便落了空,要想再出去交際便要等到三月三,府台夫人邀請眾人遊西湖了。
可正月裡因著各家走動頻繁,家門親戚見麵的也多,有那好兒郎說不得便被人先定去了,讓小程氏白白錯過了這好機會,隻怕比打了她還難受!
老爺這懲罰不可謂不重的!
武馨安聽關媽媽這麼一講,立時便明白了過來,哼了哼道,
“我瞧著多半是父親覺著這兩個丫頭心思不正,若是太早定下親事,隻怕是害了人家,必要在家裡教導好了,再定親才是正理!”
關媽媽也是深有同感,
“大小姐說的是!”
這二位小姐小小年紀,怎得心思這般歹毒,若是讓那洪家的小子真鬨出甚麼事兒來,大小姐以後可怎麼辦?
這事兒就在武弘文大發雷霆,小程氏母女三人受罰之中過去,之後武弘文又派了武誠給武馨安送了不少好東西這來,他明麵上不說,實則卻是存了安撫大女兒之意,武馨安欣然受了,父女二人心照不宣。
待到初五過後,官府開印辦公,眾官員們照常上衙,隻這還在正月裡,民間多還在過年節,衙門裡的公務也是不多,武弘文下衙之後,還要四處應酬,果然沒有帶上家眷,對外隻稱是小程氏帶著孩子回京城娘家去了。
如此轉眼便是到了十五,正是金大夫帶著裴赫同師弟劉重九前往京城的日子,武馨安早得了消息,一早去了拳館便向苗師傅告了假,這廂出了拳館在獅子巷口見著那緊閉的醫館大門,卻是默立了良久。
之後她轉到了金大夫府門前,見金家兩名老家人已是將收拾好的行囊搬到了車上,一旁兩名黑衣大漢正在幫手,武馨安徑直從大門進去,金大夫見著她,
“丫頭,你來了?”
武馨安點了點頭,咬唇忍住心頭酸澀,
“金叔,你們走了,這宅子怎辦?”
金大夫道,
“我留了一對老夫妻在這裡看守門戶……”
頓了頓對她笑道,
“丫頭,我去京城也不過呆上載,以後還要回來,這宅子我自然還是要留著,葉落也是要歸根的!”
武馨安點頭,
“金叔到了京城記得寫信回來!”
金大夫點頭,他乃是性了灑脫之人,也不耐煩那女兒情長,伸手摸了摸武馨安的頭,
“好好練拳!”
武馨安點頭,
“金叔放心!”
這廂跟著他們出了金府,府門前有三輛馬車排成隊,正等著主人上車,武馨安執意要送他們出城,於是武馨安坐了馬車與金大夫、裴赫一路出了東門,一直送到城外二裡,金大夫便道,
“丫頭回去吧,再遠了你便不好回了!”
武馨安點頭跳下了馬車,抱拳行禮大聲道,
“金叔、裴赫、老許你們一路保重,山高水遠相隔再遠,切切不能忘記了我!”
說話時眼圈便是一紅,金大夫見了一偏頭,沒有應話,老許對著武馨安抱拳行禮,
“武大小姐珍重!”
裴赫卻是神色淡然的看了她許久,突然起身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金叔,我同武小姐說兩句話……”
金大夫點頭,回頭吩咐趕車的錦衣衛道,
“去前頭處等候!”
馬車搖搖晃晃前進了百步,裴赫回頭看了看,這才對武馨安低低道,
“武小姐,我要多謝你……若不是你……我如今……”
我如今說不得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