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安抽噎著坐上馬車,半晌才回過氣來應道,
“是我的好朋友,他們去了京城,以後也不知何時能再見了!”
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那趕車的老漢見狀便寬慰她道,
“天遠地遠,相隔萬裡,一彆再難相見,生離死彆最是令人難捱,小娘子也不用怕,你年紀還小,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隻要心裡想念著,終究有一天能相見的!”
得了老漢一路的寬慰,武馨安回到城中已是止了眼淚,隻心緒一直不好,連著三日都怏怏的提不起精神,連一日三餐都減少了,關媽媽見狀嚇得不成,抱著她哭道,
“我的小小姐喲,您這是怎麼了,連飯都不吃了,這不是要了老奴的命麼!”
這廂忙要去報了給武弘文,武馨安忙阻止道,
“媽媽彆去,我這……這是心裡有些事兒放不下,再待兩日我便好了!”
關媽媽聞聽稍稍放了心,勸道,
“我的小小姐喲!甚麼事放不下,也不能不吃飯,這人要是有個差池,便甚麼念想都沒有了!”
武馨安點頭,
“媽媽我曉得了!”
如今又隔了兩日,總算回複了精氣神,這才想起來裴赫說起那藤原淳一的財寶,心中暗暗道,
“以前不知曉倒也罷了,如今知曉了,怎得也要去看看才是!”
於是頭一日武馨安便向苗師傅告了假,第二日一早出了門,武府的人都當大小姐是照常出門去拳館,也無人過問她的行蹤。
武馨安離了家直奔文昌巷,那倭寇買的宅子便在文昌巷,如今早做了賊臟被充了公,黑漆的大門上還有衙門的封條,武馨安立在門前看了看便一轉身鑽入了一旁的小巷之中,小巷直通這宅子後頭,連通著外頭的東橋。
這杭州城中河道密布,溝渠縱橫,文昌巷外便有一條河道,卻因為年代河沙淤積,又船隻少行,已是成半堵塞之狀了,武馨安到了東橋上一看,隻見下頭河水漆黑一片,隱隱散發出惡臭味道。
因著前頭堵塞,這處便成了死水,附近的居民又將生活汙水排入其中,久而久之河水汙染,那是臭不可聞,這附近來往的路人到了這處,都得捂著鼻子急匆匆而過,沒有一人想往那河水中瞧上一眼的。
武馨安立在橋上捏著鼻子看了半晌,心頭暗罵道,
“那藤原淳一果然腦子不同常人,竟然將東西藏在這裡,也不知他們怎麼忍住臭的!”
這廂在橋上看好地勢之後,便轉向北麵下了橋,鑽入了臨河的低矮房屋組成的小巷道中,這處乃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有不少私娼藏身其中,見有人進了巷子,便有那大冷天就著一身薄衫的女子,立到了門前,待瞧清是一個身著粗衣的小丫頭便又失望的縮回了頭去。
武馨安在滿是泥濘,充滿惡臭,處處坑窪的地麵上一麵走著,一麵細細留意著右邊的門戶,
“一……二……三……四……”
她一路數過去,待數到第十六戶人家時,便在門前站住,定睛一看,果然見著那木頭門板右下角刻了一個小小的圖騰,那模樣與自己手裡那把倭刀手柄上的一模一樣。
武馨安上去拍門,
“有人嗎?有人嗎?”
裡頭久久無聲,
“有人嗎?有人嗎?”
武馨安再拍了兩下,便聽見身後有人應道,
“嘿嘿!那屋子裡就住著個半聾半瞎的老頭子,小娘子要尋男人,自然還是要尋我們兄弟這樣的才成!”
武馨安聞聽,緩緩轉過身去,卻見身後立著兩個漢子,中等的個子,生的斜眉吊眼,大冷的天還敞著懷,露出裡頭臘黃的皮膚,一臉的流氣,二人見武馨安轉過身來打量他們,笑得更是猥瑣,
“小娘子瞧著我們兄弟可是滿意?”
武馨安上下打量了二人,皺著眉頭想了想道,
“倒是勉強能用!”
來的正好,倒是省得自己動手了,雖說這二人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副虛不受補的模樣,但下水撈東西應當不成問題。
想到這處武馨安衝著二人嘻嘻一笑,
“待我把這門拍開,我們裡頭談!”
這二人聞聽都是一臉的驚詫,
“哎喲!小娘子是懂行的呀,成成成……我們是要尋個地兒才能……好好……談!”
說著也不用武馨安動手了,其中一個自己上去衝著那木板子拚成了的門便是一腳,
“砰……”
門被踹開,把裡頭那正摸索著出來開門的半聾半瞎老頭兒嚇了一大跳,
“你……你們……你們是何人?”
武馨安邁步進去,對他柔聲道,
“老人家,您不用怕……”
說著伸手掏了腰間的錢袋出來,摸出一兩碎銀子給他,
“老人家,我是文昌巷那邊宅子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