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這是何意,起來說話!”
小程氏抬起頭,已是雙目淚流,
“老爺,是妾身誤會老爺給大小姐花銀子買了宅子,才心生不滿,縱容著翼南強住了大小姐的宅子,才弄成今日這局麵,都是妾身的錯……”
說罷便嗚嗚嗚的哭了起來,她這回倒是真想通了,跪在那處哭得極是傷心,她這是一大早便過來了前院,披頭散發,神色憔悴,雙眼浮腫,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衣,哭到傷心,削瘦的肩頭抖個不停,看著甚是可憐,武弘文先是冷眼看她,半晌之後還是心軟了,長長歎了一口氣道,
“我知曉,你心裡對安安一直是不甚親近的……”
見小程氏止了悲聲,抬頭剛要說話,武弘文擺了擺手道,
“你不用多說,我是做甚麼的,這麼多年刑名做下來,這世態炎涼,人心冷暖,我是看的比誰都明白,安安不是你親生的,又離家十年,你與她不親,她與你不親,乃是在常理之中,我亦從來不強求你們能親如母女……”
頓了頓又道,
“……因而安安自歸家之後,她那小院獨成一體,一應吃穿用度,都是她自己支應,我雖是知曉的一清二楚,卻是從未多說甚麼,那孩子也是硬氣,這麼久了也從未向我開過口,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指望著你們井水不犯河水,能各自安好,我便心滿意足了!”
小程氏聞言忙道,
“老爺放心,妾身以後必會同大小姐相敬如賓,決不會再為難她了!”
武弘文歎氣點頭,
“但願你能言出必行……”
頓了頓又道,
“安安手裡的銀子,她自有她的來處,總歸有我管著她,你就不必過問,這些個孩子都我的親生骨肉,我是對安安心裡愧疚,對她難免縱容了些,但那也是她應得的,你不必心生不滿,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決不會虧待任何一個的,你隻需記得一點……”
說著武弘文的臉色便沉了下來,
“你總歸是我武某人的妻子,也是安安的母親,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為難她,害得便是自己!”
小程氏應道,
“老爺,妾身昨兒一夜沒睡,已是想明白了這一點!”
“嗯!”
武弘文點頭又道,
“我知曉你心裡念著程家,隻這麼些年來,你是還不明白麼,我在杭州十年,如今又到了南京,程家若是當真能為你做靠,為何從未見他們在京城為我活動,我雖說平日裡從不過問,但想來你總會有向娘家人提過我們如今的處境,嶽父又或是嶽母或是大哥等人,又可曾流露過支言片語,要為我想法子的?”
“這……他們……他們……”
小程氏卻是從未想過這一節,被武弘文問到立時結結巴巴不知如何應答,武弘文歎了一口氣道,
“娘家人生你養你,你記掛著他們自然是好的,可若是他們隻看得見富貴時的你,瞧不見落魄時的你,這還當真是至親骨肉麼?”
旁的不說,隻說她那侄兒程翼南,為了幾十兩銀子如何待她的,難道還不明白嗎?
小程氏聞言呆坐在了當場,武弘文終究與她十年夫妻,見她一派失魂落魄的樣兒,不由心下不忍,過去將她拉了起來從到床邊,
“你如今已為人婦,為人母十年有餘,甚麼東西在你心中最要緊,你自家不明白麼?”
小程氏愣了半晌,才伸手抱了武弘文哭起來……
武弘文見她是真心知曉錯了,到最後還是鬆了口,
“罷了!翼南的事兒,我會同安安講的……”
說罷苦笑一聲道,
“不過……這事兒翼南當真是混賬之極,安安那口氣有沒有出完,肯不肯放過他,我這做父親的可是半點沒有把握的!”
小程氏應道,
“老爺肯為妾身說話,妾身已是感激不儘了,大小姐願意怎麼做那是大小姐的事兒,妾身決沒有半句怨言!”
總歸侄子也得罪了,若是寫信告到京城,那大哥也得罪了!
左右人都得罪了,總不能將丈夫也弄得心生罅隙,夫妻不和吧,大哥那頭願意怎麼想便怎麼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