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是我生的,便應當聽我的,女子當三從四德,在家從父便是以父為天,父親讓你做甚麼,你便要做甚麼,讓你嫁人便要嫁人,你若是不從便是忤逆不孝,你這樣的女兒,便是死了,也不過就是草席一卷往那亂葬崗上一扔,死後都變做孤魂野鬼,進不得家廟享不得供奉受不了香火!”
肖桂容聞言慘笑一聲應道,
“即是如此,那就讓女兒做孤魂野鬼吧!”
肖銑聞言大怒,衝進來又是一巴掌將肖桂容打倒在床,
“孽障!我看你要猖狂到幾時!”
說罷把那婆子攆了出去,將房門一鎖,
“孽障,你就在裡頭等死吧!”
肖桂容嘴角流著血,伏在床上盯著那緊閉的房門,心中卻是一派平靜,
“人難逃一死,早死也少受些罪!”
這廂將眼一閉,靜靜的躺在屋中等死,如此再沒有人送來一口吃喝。
肖桂容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躺在那處等到半夜,外頭突然下起了雨來,淅淅瀝瀝從那破開的屋頂上飄下來,澆在麵上一片冰涼,肖桂容從迷糊之中醒來,感受到臉上落下的雨水,卻是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微微一笑,
“我這一身傷,再被雨一淋,那必是撐不了多久的,快了!快了!”
正越發絕望間,便聽得房門處有了動靜,有人碰動了門鎖,肖桂容以為是家裡人背著父親過來相見,便出聲道,
“回去吧,不管是誰……快回去,讓他知曉了,還要連累你,不必管我,讓我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去吧!”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有人一步邁了進來,出聲道,
“容姐姐,你便當真舍得這花花世界,舍得你的母親與弟弟妹妹們?”
肖桂容聞言大吃一驚,猛然轉頭過去,這樣黑暗的夜裡,屋子裡沒有燈光,她隻隱隱瞧得見一個模糊的人影,聽聲音卻是十分熟悉,肖桂容隱隱猜出來了是誰,不由失聲叫道,
“誰……可是安安妹妹?”
那身影上前一步,笑道,
“容姐姐,可不正是我麼,幸得我來得及時,若是再晚上兩日,便當真隻有給你收屍了!”
說話間人已到了近前,她從懷裡掏出一個火折子來,迎風一晃,屋中便有了光亮,二人借著光亮打量對方,武馨安見那也這模樣是吃了一驚,肖桂容見著她滿頭滿臉的雨水,喃喃道,
“你……你怎麼來了,這樣的天氣……”
武馨安應道,
“你那丫頭苑兒尋到了我,也虧得我兄弟顯榮前頭在河上吹了風,得了風寒,我父親耽誤不得,便先上京去了,留下我與母親在河間住下照顧他!”
前頭武弘文領了大兒子和大女兒去訪了老友,小程氏又溺愛小兒子,武顯榮便如那脫了韁的野馬,可著勁兒的瘋玩,卻是吹了河風受了寒,待到武弘文他們回去,武顯榮便病倒了,請了當地的大夫來瞧,說是受了風寒,要好生將養不能趕路。
一家人商量之後,便留了武馨安與小程氏在河間府,武弘文則是帶著大兒子和三個小女兒先去了京城,待到那邊安頓好之後,便派人來接他們。
武弘文還怕武馨安不願,便央求她道,
“你弟弟受了寒,小程氏隻是後宅婦道人家,論起在外頭的膽識魄力那是萬萬不及安安的,父親還請安安看在我的麵上,照看你弟弟與母親!”
武馨安笑道,
“父親不必灌女兒迷湯,顯榮是我弟弟,我這做姐姐的照看他也是應當的,父親隻管放心去京城就是,左右這處離著京城也不遠了,待得弟弟病好了,我領著他們上路便是了,不勞父親派人來接!”
武弘文知曉她言出必行,果然放心去了京城,這頭武馨安與小程氏便在河間府尋了一間客棧,包下了後院住下來,又請了大夫給武顯榮瞧病。
武顯榮怕武弘文,不怕小程氏,卻是最敬武馨安,武馨安說一句比小程氏說十句都好使,這廂有大姐姐守著,讓吃藥便吃藥,讓睡覺便睡覺,病好得很快,眼看著再等兩日便能上路了,這一日卻是讓知嫋在外頭大街上遇見了正在四處尋找他們苑兒。
苑兒知曉肖桂容被拿了回去,多半都是凶多吉少,心裡那是又慌又急,又有車夫帶話說是小姐讓她去尋武家小姐,苑兒便尋去了運河旁,隻她到時武家的官船早就走了,一打聽說是那位官爺帶著公子小姐們走了,隻有小公子生了病,便留下夫人與大小姐去了河間。
苑兒聞聽大喜,便去了河間府四下尋找武家人的蹤影,她遇到知嫋時已是在街麵上尋了三天了,見著武馨安便撲上來下跪,
“武大小姐,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