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奚來燕消失的極是突兀更是徹底,以錦衣衛之能,想儘了法子也沒有尋到此人,且奚來燕當年混跡江湖時,從不曾提自家師承來曆,倒是有人見她鉤法精妙詭異,猜出她是來自東南小門派,錦衣衛如今正派人去東南查訪,隻要費時許久,一時半時沒那麼快有消息來的。
劉重九這廂又親自來問吳三氿,吳三氿回憶許久才道,
“事隔這麼多年,我再想起來,這才覺這女子對我從未真心過,細細憶來她竟從未向我述說過她的身世來曆,我那時節被她美色所迷,竟是從未詢問過……”
說罷懊惱之極,
“我真是個蠢蛋!”
劉重九見狀也是十分失望,想了想問道,
“那你再想想……她衣食住行,口音習俗等可有特殊之處?”
吳三氿想了許久才道,
“聽她口音確是東南人,至於衣食住行嘛……”
頓了頓突然道,
“我想起來了,她隨身帶著一個妝盒,下頭暗格裡放著一個十分陳舊的絡子,當年我曾問過她,她說是她母親所留,我再問她母親可好,她便神色黯然再不說話了!”
“絡子……是甚麼樣子?”
劉重九頓時來了精神,吳三氿揪著頭發想了半晌頹然道,
“這個……女人家的東西,我也不曾在意,又事隔多年,早記不得了,不過依稀記得是個十分普通的絡子,看來是用了多年,也無甚特彆之處!”
劉重九聞言好不易升起的一點希望立時又熄滅了,這廂垂頭喪氣的回轉北鎮撫司,見著金八兩師徒正在對弈,過去一屁股坐在旁邊,長長歎了一口氣道,
“師兄,這事兒難辦了!”
當下將錦衣衛查到的消息,與吳三氿講的話都一股腦告訴給了金八兩,金八兩聽了也是眉頭緊皺,隻裴赫眉頭動了動,
“絡子?”
他想起了武馨安交給自己的東西,怎麼又是絡子?
金八兩勸自家師弟道,
“此事我們查了多年,都未有進展,如今好歹得了一點消息,那奚來燕總歸在江湖上出現過一陣子,自然會留下不少蛛絲馬跡,多花些時日總歸能查到的,這麼多年你都等過來了,也不必急在這一時!”
劉重九苦笑道,
“我也隻能這般想了!”
當下打起精神又轉身出去了,金八兩卻是瞧向若有所思的徒弟,
“你這是在想甚麼?”
裴赫搖頭指了那棋局道,
“師父……你若是再不想法子,您這大龍便要被我給截成三段了……”
金八兩聞言大驚,
“甚麼……”
……
劉重九這頭全力追查奚來燕不提,那頭武馨安日子過的倒也平靜,如今她跟著羅緣道練武,卻是也不用請先生學文了,老道士亦文亦武,都能教授武馨安,她倒勤勉,不用人督促,每日裡早晚勤練,甚是用功。
這廂武家的新宅子也買下了,卻是在內城裡頭的安富坊,離著刑部並不太遠,武弘文上下衙門極是方便,隻這宅子的價錢也甚是高昂,小程氏看了宅子回來,對兒女們直咧嘴,
“那宅子彆說是跟杭州的宅子比了,便是跟南京的宅子比那也是差了一大截,以後我們家怕是要擠在一處住了!”
家裡兒女們如今漸漸大了,也是知曉這當家不易,知曉這京城居大不易,武媛禎看了一眼武馨安,對小程氏道,
“母親,女兒與妹妹住在一處擠擠倒也無妨,大姐姐那是定要留一間院子給她的!”
這兩年武馨安這兩個妹子對她倒是沒有以前那般敵視了,不過武媛禎有此一言倒也不是姐妹們之間有多親熱,隻是她們都怕了武馨安,又被小程氏時常耳提麵命的叮囑不可與大姐姐起了罅隙,武媛禎生怕與武馨安住在一處,觸了她的黴頭,屆時隻怕是小程氏與武弘文都不會偏向她們,倒不如不惹她為好!
小程氏點頭道,
“好孩子,你有這心自是最好……”
又瞧向武馨安道,
“那宅子隻得我們在金陵的一半,家裡兩個弟弟在一處,二姐兒和三姐兒在一處,安安你與四姐兒在一處可好?”
二女兒和三女兒怕武馨安,她自是知曉的,四姐兒年紀還小,想來武馨安必也不會與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為難的。
武馨安點頭,
“一切聽母親安排便是!”
小程氏見她好說話,心下也放下塊大石頭。
武家人便收拾著搬家,如今這上上下下都是搬了幾回的,倒是輕車熟路,做起事兒也是利落,不過花了四五日的時間便將家當全數搬到了新宅子裡。
一家人裡頭,兩個兒子在一處,二女兒與三女兒在一處,大女兒與小女兒在處,武弘文夫妻卻是在前頭住,剩下老娘付氏住在最後頭。
旁人皆無異議,隻付氏見了那狹小的屋子很是不滿意,問小程氏道,
“你這家是如何當的,怎得文兒的官兒越做越大,這宅子卻越住越小了?”
小程氏陪笑道,
“婆母不知,這京城裡頭地價不比旁的地方,這宅子也是我花了不少心思才尋到的,小雖小了些,但離著老爺的衙門近,以後回家也方便!”
付氏自丟了自己那大半的家當,這兩年卻是老了不少,頭上的發已是全白了,臉上皺紋也是堆成了堆,隻是這性子越發的古怪了,旁人她不管,隻逮著小程氏欺負,聞言瞪著兒媳婦道,
“這麼小怎麼住?這樣的屋子,以前在杭州時那就是給下人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