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馨安與他見慣了卻是不覺,那孫望玉見著裴赫,隻覺得那走來之人,麵如冠玉,發是墨色,一身半舊的長衫穿在身上,後擺飄飄,舉止飄然,倒如那畫上的謫仙人下了凡間,走近了細看,更是五官眉目亦如被精雕細琢一般,不多一分不少一分,那是俊美的讓人不敢直視。
饒是孫望玉自詡人才出眾,在此人麵前也自覺少了幾分顏色,多了幾分自卑,轉了頭瞧向武馨安問道,
“這……這是何人?”
裴赫此時已立在二人麵前,他身形碩長比孫望玉要高半個頭,微微低頭看向二人,漆黑的眸子裡掠過一抹幽光,武馨安那心眼兒粗大,半分沒察覺出二人初見麵時的暗潮洶湧,聞言笑道,
“他是裴赫,乃是我的好朋友!”
對裴赫道,
“這是孫望玉,孫公子乃是我大舅母娘家的外甥,說起來我們也是親戚!”
二人聞言都向對方拱手行禮,孫望玉又瞧了一眼裴赫的臉,回憶起那日裡武馨安的話來,恍然道,
“那一日,你莫非說的是他?”
武馨安哈哈點頭笑,一指裴赫道,
“你瞧瞧他那張臉,是不是瞧過之後,再瞧彆人便不覺得好看了?”
孫望玉瞬間自慚形穢起來,想了想還是不甘心道,
“武小姐與他隻是朋友?”
武馨安笑道,
“你與他一樣都是我的朋友!”
孫望玉聞言大喜,
“有武小姐這句話,我便能重拾信心了!”
說罷衝著武馨安一躬到底,又衝著裴赫拱手道,
“裴兄風采令人折服,改日得空一起聚聚,今日孫某的話已說完,這便告辭啦!”
說罷轉身大踏步便要離去,
“等一等……”
裴赫上前將手中的油紙傘給了他,
“孫公子,雨勢漸大,這把傘拿去遮雨吧!”
“多謝!”
孫望玉對裴赫又是拱手行禮這才撐了傘離去,裴赫卻是一轉身上了武馨安的馬車,武馨安笑眯眯問道,
“你這是從何處來,要往何處去呀?”
裴赫應道,
“得了消息正要過來與你報信呢,沒想到瞧到了這一出……”
頓了頓問道,
“這位孫望玉你是如何認識的,瞧著倒是斯斯文文……”
武馨安笑道,
“前頭我那大舅母牽線搭橋讓我與他見了一麵……”
卻是將前頭二人相見的事兒一講,末了很是疑惑道,
“也不知他抽甚麼瘋,回去又反悔讓人來提親,被我父親給拒了,今兒又跑來讓人等他三年……”
“哦……”
裴赫恍然點了點頭,想了想緩緩道,
“……你如今年紀還小,再等他三年倒也等得?”
“想甚麼呢?”
武馨安撩了簾子看外頭的雨已經漸漸大了,回頭白了裴赫一眼,她與裴赫交情不同,對著他倒是無甚隱瞞的,於是便道,
“我就不想成親,便是成親也不想同這樣的書呆子成親,三年也好,三天也罷,我都是不會等他的!”
“哦……是麼……”
“嘩啦啦……”
外頭的雨越發大了,裴赫低低的說了句甚麼,武馨安沒有聽清,便放下簾子湊過來問道,
“你說甚麼?”
此時間外頭天色昏暗,車廂裡更加黑了,兩人離得近了才能瞧清對方的麵容,她一湊過去,裴赫放在大腿上的手便不由自主的動了動,低垂著眼眸看著那雙跟貓兒一眼圓圓的大眼,突然一陣風吹來,冷風濕氣夾雜著身前人身上的暗香味兒撲麵而來,裴赫的耳根微微的紅了,半晌才道,
“我是說雨這麼大,怕是要先讓你送我回北鎮撫司了!”
武馨安不疑有他笑道,
“這事兒還用你講麼……”
說罷敲了敲車壁對外頭的王勇道,
“轉去北鎮撫司,先將裴公子送回去!”
“是!”
外頭的王勇回頭看了車廂一眼,想起那個撐著傘離開的孫家公子,不由暗暗搖頭,
“老實人就是容易吃虧呀!”
像裴公子這樣的多聰明,把傘給了孫公子,將人給打發了還落個風度極佳的好評,再往那車上一坐,與我們家大小姐一路說著悄悄話兒回到北鎮撫司,當真是一舉三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