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三氿應道,
“我在京師長大,慣見了城市繁華,到了偏遠之處怕會嫌鄉間生活太過乏味,倒不如大隱隱於市,去金陵城見一見秦淮風貌……”
武馨安笑道,
“師叔去旁的地方我沒法子,去金陵城我卻是能保你們一個安穩,我在金陵城裡還有位好朋友,必能護著師叔的!”
吳三氿便問是何人,武馨安應道,
“乃是魏國公府裡的徐二公子……待我回去寫一封信,師叔到了那處可憑信上門,徐二公子必會見你的!”
吳三氿大喜,
“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魏國公府的名頭如雷貫耳,我也不是想攀附權貴,總歸有朋友幫襯,也少些是非!”
武馨安笑道,
“正是這個道理!”
這廂果然回去寫信,托了徐二照看師叔一家,又讓徐二將自家那宅子給了師叔一家居住,也免得他們為了瑣事奔波,如此安排一番,想了想又寫了一封信給苗師傅,寫了一些自己的近況,兩封信寫完,放在一旁晾乾,總覺著少了些甚麼,在那處撫著下巴冥思苦想,一旁伺候筆墨的杜鵑提醒道,
“大小姐,前頭您事兒忙,徐三小姐的信可是一直都未回呢!”
武馨安這才恍然一拍腦袋,
“糟糕,我竟是將她給忘記了!”
當下忙提筆寫信,她們二人乃是閨中蜜友,說起話來那是儘多儘繁儘雜,把能說不能說的全數都給寫上去,且是想到何處寫到何處,上一句還在說京師的新宅子在何處,下一句便又說起自己外家那一幫子人遊新宅是何嘴臉,又說自己被拉去相看了人家,又說自己師叔早年在江湖的一些往事。
總歸拉拉雜雜,事無巨細,東拉西扯,寫了足足二十張信紙,寫得武馨安手指頭都抽筋了,這才停下筆來,滿意的看著滿桌的信紙,
“我甚麼事兒都告訴她了,想來她不會怪我回信晚了吧!”
杜鵑捂著嘴兒笑,
“定是不會怪小姐的,這麼多……徐三小姐見了,多半會歡喜的跳起來!”
吳三氿定了五日之後離城,卻是先去拜彆了一些在京師之中的親朋好友,去謝了金八兩與劉重九,又去了一趟自己嶽家,他們多年不與嶽家走動,娘家人見著徐蓮花也是不親,眾人麵上客氣一番,吃罷了飯,一家三口連夜便趕回了城裡,小臻兒問徐蓮花,
“娘,為何外祖不喜歡臻兒?”
家裡表哥還打臻兒,外祖母看見了竟扭身進去了,臻兒雖年紀小,但這點子情勢卻是能看出來的!
臻兒雖說年經小,但經了這一回的事,真似長大不少,懂事了許多,吳三氿夫妻瞧在了眼裡,心中將那奚紅燕恨透了,卻也是無可奈何,徐蓮花歎了一口氣,摸著女兒軟軟的頭發道,
“傻孩子,他們不是不喜歡臻兒,他們是不喜歡娘!”
當初吳三氿離家,二老去世,留下一個小小的酒坊,娘家人曾上門來勸她改嫁,再將那酒坊轉給家裡兄弟,徐蓮花知曉他們的心思,怕又被他們再賣一次,死活不肯離開吳家,聲稱要為吳三氿守節到死,她擺出一副再逼自己就逃河的架勢,世人都重名節,似她這樣的貞節烈婦便是官府都要表彰的,街坊鄰居見了都紛紛出聲幫忙,娘家人這才悻悻離去,之後再不曾登門,想來他們如今還在記恨自己吧!
徐蓮花抱著女兒親了一口笑眯眯道,
“好孩子,不必在意外祖他們,以後我們和爹爹一起去金陵,在那裡釀酒賣酒,隻我們一家三口好不好?”
臻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娘,金陵很遠麼?”
徐蓮花笑著撩了簾子向外頭,丈夫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眼簾之中,她嘴角含著笑對女兒道,
“臻兒不必怕,隻要有爹娘在,我們一家人在何處都會快快活活的!”
吳三氿將小酒鋪子連著後頭的院子轉給了旁人,之後收拾了東西,便與妻女上了路,送行的朋友們在城外與他們告彆,武馨安與裴赫卻是等在了青雲觀中,吳三氿先是進來同羅緣道告彆,
“師兄,師弟走後,還請師兄多多保重自己!”
羅緣道卻是難得的衝他露出了一絲笑容,
“嗯,師弟,為兄昨日為你起了一卦,這一去必定心想事成,一帆風順!”
吳三氿聞言大喜,
“得師兄吉言,必定是如此了!”
這廂又來向武馨安與裴赫告彆,武馨安取出那三封信來,
“師叔,這一封便是給徐二公子的,又一封是給徐三小姐的,還有一封是給那苗師傅的,徐二公子與我是好朋友,見信之後必定會對您多加照顧的!”
吳三氿借過信,慎重放入懷中,正色道,
“師侄女,我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兒便是同你打了一架!”
武馨安哈哈一笑,
“師叔,我亦如是想!”
“哈哈哈哈哈……”
吳三氿伸手一拍武馨安的肩頭,師叔侄二人勾肩搭背的一通兒怪笑,這那裡是師叔侄,分彆就是一對臭味兒相投的混賬兄弟。
吳三氿同武馨安說完,又去向裴赫行禮,
“裴小先生大恩,吳某沒齒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