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是非對錯,你自家心裡有數,若是錢侍郎有話自來尋我便是……”
說著一甩袖子,
“慢走不送!”
卻是對程芳下了逐客令,程芳自小在家中嬌慣,嫁人後在夫家也是極受寵,幾時受過這樣的氣,聞言不由氣極,拉著孫女便往外走去,今年這一場團圓便如此鬨得不歡而散了。
回到武府,武弘文特意叫了武馨安說話,待得武馨安進了書房,卻是盯著女兒久久不語,武馨安被他看的心裡發虛,便撩了裙的擺跪倒在地,
“父親,要打要罵女兒領罰便是!”
“唉!”
武弘文長長歎了一口氣,
“孩子,是為父對不住你,放任你在山中十年,讓你因此受人白眼!”
武馨安應道,
“不怪父親,是女兒性子太急躁了!”
武弘文搖頭長歎道,
“你在山中十年,性子不受約束,偏又天生神力,遇事多喜用武力……唉!都是為父的錯!”
這孩子性子太直,若是個男兒家倒也罷了,可換成女兒家……這以後的親事……可就當真是難了!
武弘文這廂是愁發了一顆老父心,
“安安啊!這世上的不平事多著呢,你若是想樣樣都要快意恩仇,為父隻怕你會結怨太多,日後的路會越走越窄呀,今日之事為父不怪你衝動,若是為父遇上必也是會十分惱怒生氣,隻安安啊……為父隻是擔心,你以後的路還長著呢,難道就這麼靠著拳頭處事,一輩子就如此打下去麼?”
武馨安見武弘文一臉的愁容的看著自己,那是當真擔心犯愁,不由的也是心生感觸,垂頭想了良久應道,
“父親,女兒以後必會克製自己,不隨意動手的!”
武弘文點頭,
“為父不是要你任人欺負,隻這類小事兒,這些小人,確是不值得你動手!”
若這世上的事兒都能靠拳頭解決,那便沒有這麼多煩惱了!
武馨安悶聲應道,
“父親,女兒知錯了!”
父女二人在書房之中說了許久的話,武馨安這才出來,回轉自己那院子裡,卻是還未進院門便聽到阿黃興奮的汪汪聲,推門進去,便見得武顯榮那小子正同阿黃在院子裡玩鬨,見得她回來便撲了過來,
“大姐姐!大姐姐!”
武顯榮上來拉她的手,正堂裡武懷德、武媛禎和武蓮禎又武幼禎齊齊走了出來,卻是弟弟妹妹們都來了,武媛禎上來拉著武馨安的手道,
“大姐姐,父親可是責罵你了?”
武馨安應道,
“倒是不曾!”
武蓮禎卻是不信,上下打量她道,
“大姐姐,父親若是責罵你,你切切不要傷心,這事兒不是你的錯,是那錢家的錢雯著實令人討厭,前頭在尚書府的事兒,二姐姐都同我講了,明明是她欺負人在先,倒要惡人先告狀!”
“正是!”
武媛禎也是一臉氣憤道,
“那日不是大姐姐救我,落進水裡叫救命的便是我了,他們不就是仗著錢家有個侍郎官兒麼,有甚麼了不起!”
武懷德也道,
“大姐姐,若是父親罰你,我們便一起去向父親求情,汙言穢語辱人不是大家閨秀所為,應當是那錢雯賠禮才是,大姐姐無錯!”
“就是就是!大姐姐無錯!”
武顯榮與武幼禎兩個小的也跟著叫嚷道,武馨安見狀卻是鼻頭一酸差點兒掉下淚來,她兩世為人,無父母緣,無兄弟姐妹情,前頭剛到武家與弟妹們相處並不融洽,到如今幾年下來,遇上今日之事,能得他們一起打抱不平,齊心安慰,也算得苦儘甘來了!
她這一顆心便如冰天雪地裡泡進了溫泉之中一般,又暖又軟,武馨安伸手揉了揉武顯榮的腦袋,故意粗聲粗氣道,
“放心吧!父親沒有罰大姐姐,不過……日後大姐姐我也會學著克製自己,輕易不同人動手了!”
這廂好不易打發走了關心自己的弟弟妹妹們,武馨安又哄了最小的武幼禎回屋睡了,自己卻在書房裡寫了半宿的字,之後將最得意的兩個大字“製怒”掛在了書房的牆上。
她兩世為人,前世裡做個屠戶的女兒,無人教她做人做事,唯一能信的就是手中的屠刀,到了這一世,又是在山中長大,遇事也隻會用拳頭說話,年少時意氣用事,衝動行事倒也無妨,可以後她當真要如父親所言,靠著拳頭打一輩子麼?
她是時候要學會製怒慎獨,學著在這人際複雜的俗世中,用腦子辦事了!
經了年節裡一事,武馨安的名聲算是在親戚當中傳開了,這遠親近鄰都知曉武家有一個惹不起的女霸王,談起她來是人人色變,這親事是越發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