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小月仙在秦淮河旁有個院子,有魏國公徐家兄妹照拂著,做個隻是唱曲兒的清倌人倒也自在快活,怎得如今賣身做了奴婢?
徐三看了徐二一眼,徐二笑容不變應道,
“她雖做的是清倌人,但年紀大了終歸難覓良人,入得我府中來,雖說入了賤籍,但以後出路卻是比在秦淮河上好上百倍的!”
這話倒也不假!
在魏國公府裡做下人,自是比在秦淮河上生張熟魏的好,武馨安點了點頭笑道,
“徐二哥倒是好心腸!”
徐二目光一閃,沒有應話,徐三岔開話題又說起金陵的諸人來,三人說說笑笑,待到小月仙取了酒來,便令人炒了小菜,一麵吃酒一麵說話,徐三便問起武馨安在京師裡的近況來,武馨安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說起裴赫便提起是杭州時便認識的,徐二恍然,低低道,
“我還當是被人橫插一杠,沒想到卻是我晚了!”
徐三便又問起裴赫容貌人品,做何營生,武馨安也一一應了,聽說裴赫生的極是俊美,徐三卻是替自家哥哥不服氣了,指了徐二道,
“你說他俊美我卻不信了,可是有我二哥好看?”
魏國公府世代富貴,這娶進門的女子自然是千挑萬選,不但要看出身,亦要看容貌氣度的,如此多少代下來,這徐家的孩子自然都不會太差,因而徐三才有此一問,武馨安笑眯眯道,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見了他便知曉了!”
三人在這船上把酒言歡,卻是一直吃到了天色漸黑,武馨安便留在了船上過夜,徐三喝得是滿臉通紅,拉著她硬要去自己那艙裡,
“眼看著我都要嫁人了,以後便要同臭男人睡了,這幾日你怎得也要陪我的!”
武馨安無奈隻得跟著她去了艙中,這魏國公府送親的樓船,自然是又寬又大,這整船之上兩間最大的船艙歸了徐二兄妹。
徐三拉了武馨安進去,見得裡頭布置奢華,寬敞豪華,徐三指了艙中的東西道,
“你瞧瞧……”
她踉踉蹌蹌摔到了那寬大的床上,
“這是我在家裡用的床,我離了它睡不著,二哥便讓人拆了,給我運上船,再重新裝好,待明日還要拆了送去定國公府上……”
她在床上滾了幾滾,抱著柔軟如雲的被褥,紅著臉咯咯的笑,問武馨安道,
“我二哥好不好?”
武馨安也坐到了床邊,將腳上的靴子一脫,晃著兩隻腳道,
“好,你二哥真是頂頂好的哥哥!”
徐三便問道,
“那……你為何不嫁他?”
武馨安有些驚詫她會這樣問,想了想應道,
“徐二哥予我便如你一般,與他成親便如同你成親一般,好生怪異……”
說著連連搖頭,
“實在從未想過!”
武馨安再是心眼大,到這時節也是有些明白了,她很是珍惜與徐家兄妹的情誼,但也知曉此時節最應當乾淨利索,切切不能拖泥帶水害了自己,也害了旁人,當下正色道,
“我與裴赫乃是情投意合,這一輩子是不會再對旁的男子動心了!”
徐三抱著被子愣愣道,
“原來如此……”
武馨安這時節卻湊到她耳邊問道,
“小月仙與徐二哥有何乾係?”
徐三一愣,呆呆地看著武馨安,半晌才結結巴巴道,
“你……你怎麼瞧出來的?”
武馨安笑道,
“我雖說心眼兒大,但我眼又不瞎,小月仙那一雙眼跟生在徐二哥身上一般,若說二人沒瓜葛,我現下便打開窗戶,從這裡跳下去!”
徐三聞言支支吾吾道,
“就是……就是……就是有一回哥哥帶了人去小月仙那處捧場,吃醉了酒……”
“哦……”
武馨安點點頭不再多問,徐三抓著她的手問,
“你可是因著這個……才不想嫁我二哥的?”
武馨安一臉淡然的搖頭,
“世家公子有幾個房中人乃是常事,徐二哥一直潔身自好,時至今日才有一個小月仙,已是十分不錯了!”
徐三定定的瞧著她問道,
“那……若是你那未婚夫也有一個房中人呢?”
武馨安眉頭一皺,想了想道,
“他性子冷淡能與我成親已是十分難得了……若是沒有我,我瞧著他多半是要做和尚的……”
“若是……也如我二哥般吃醉了酒呢?”
“這個……”
武馨安還當真沒想過這個,這廂皺著眉頭想了半晌,才應道,
“我多半會提刀砍了他和那女子!”
徐三聞言立時如那泄了氣的皮囊一般,癱軟在了軟軟的繡衾之上,喃喃道,
“看來……二哥是當真沒望了!”
這還有甚麼可比的,二哥睡了小月仙,師姐還誇她潔身自好,她那未婚夫睡了旁的女人,便遭那殺身之禍,這便是放在心上與渾不在意的區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