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就這般藏在窩棚之中,靜靜的等著夜色降臨,這樣的季節裡,坐在高高的樹杈之上,看著夕陽緩緩從山間落下,殘陽如血,群山靜謐,山風吹來,樹上的人便隨著樹枝左搖右擺起來。
徐三與武馨安緊緊挨了一處,知曉以武馨安的身手必是不會讓自己掉下去的,卻是放心大膽的欣賞著風景,又笑眯眯對武馨安道,
“我們這樣像不像那樹上築巢的一對比翼鳥兒?”
武馨安笑著應道,
“像倒是像,隻不過我若是同你做比翼鳥兒,沈五爺可怎麼辦,他豈不是要哭死?”
徐三笑嘻嘻應道,
“沈五哭不哭死我是不知曉的,不過……裴家公子隻怕是要恨死我的!”
二人這般互相打趣,武馨安笑著剛要說話,突然不遠處的山林間驚起一群歸巢的鳥兒亂飛,二人忙住了嘴,向鳥兒驚起的方向看去,武馨安眼力好,一眼瞧見遠處的山林之中似有人影晃動,忙直起身仔細再看了看,回頭對徐三笑道,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便到了,你那真正的比翼鳥兒來了!”
徐三也探出頭去仔細觀看,果然見得不遠處人影晃動,裡麵真似有自己熟悉的身影,
“當真是我哥哥他們呢!”
武馨安皺起了眉頭,
“這眼看著天黑了,他們若是在這處安營紮寨,今兒晚上那些野獸多半會被火光驚住,不敢來了!”
徐三聞言也是有些急了,
“那可如何是好……不如派個人去將他們攔住?”
武馨安搖頭,
“你是想現在給他們送回去麼?”
徐三連連搖頭,
“我才不要呢!”
武馨安想了想衝另外兩處的人打了一個手勢,眾人都縮回了窩棚之中,靜靜的等待著那幫人的到來。
武馨安對徐三悄聲道,
“我估摸著他們多半是在彆處尋不到老虎,也想到了這處飲水的窪地碰運氣,不過多半也隻能呆上一夜,我們便在這處睡上一夜,待到明日他們走了,我們再下去!”
“可……若是今兒晚上老虎便過來了呢?”
武馨安微微一笑道,
“那……就要看各人本事了!”
屆時她躲在樹上,瞅準時機給他們來個措手不及,這虎死誰手還未可知呢!
她們這廂隱在樹上,等著眾人過來,他們這當中倒是有人知曉些狩獵的法門,知曉不能這般大張旗鼓的衝到水池邊,這麼一鬨騰彆說是老虎,便是一隻野雞都不會來了。
於是一行人都是輕裝簡從,輕手輕腳的摸到了水池附近,打量了地勢之後,此時天已是差不多快黑了,再想跟武馨安他們一樣,砍樹枝搭窩棚已是不成了,便隻能在樹下草叢之中潛伏下來,也是好巧不巧,眾人分散在草叢之中,沈五與徐二並裴赫都離她們不遠,二人隻需往下一低頭便能瞧見他們。
“嘻嘻……”
徐三捂著嘴輕笑,卻是突然起了頑心,伸手摘了樹上的一顆果子衝著沈五的腦袋便扔了過去,那果子直直落到了沈五的腦袋上頭,砸得沈五一縮頭,
“咦!”
沈五摸著腦袋上的包,往上看了看,隻這樣的天色,又有樹葉遮擋,他是無論如何也瞧不見人的!
“嘻嘻……”
徐三笑著縮回了腦袋,衝著武馨安道,
“沈五真傻!”
武馨安朝天翻了一個白眼,
“你可小心著些,若是將人給驚動了,我獵不著老虎事小,被他們發現了,給逮回去可就沒臉麵了!”
徐三笑著伸出一根手指頭道,
“我就扔了一次,他發現不了的!”
下頭的人是發現不了,天色全黑下來了,深山裡的夜晚,草叢之中一切便如那被墨潑過一般,一團烏黑,不過幸得此時月亮升上了山頂,銀白的月光潑灑到山林之中,武馨安他們借著地利,居高臨下的觀瞧,再憑著往日裡對自家人的熟悉,也是能將下頭藏身草叢裡的人瞧個七七八八的。
徐三便盯著徐二與沈五,武馨安卻是瞧著草叢中盤腿而坐,巋然不動的裴赫,心中暗暗道,
“那老太監老態龍鐘,分明就是連眉毛都要埋進土裡的人了,瞧著也無甚厲害之處,可教給裴赫的心法倒是頂頂厲害,這樣的情形,他還能做到氣定神閒,將呼吸與周圍山林融成一體,倒是我所不及的!”
她不知曉,裴赫的性子本就極冷淡,老太監又刻意挑了一門靜氣斂息的法門給他教,據說這功門練到極致,能使人身處獸群,而群獸不驚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