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弘文端坐在上首,撫著頜下黑須白了自家女兒一眼,
“你如今……眼裡還能瞧見我麼?”
這話有些酸,連幾個小的都聽出來了,都捂著嘴兒嘻嘻笑,隻武顯榮討好的對武弘文道,
“父親放心,以後我長大成了親,必不會把父親忘記的!”
武弘文聽了好笑問道,
“你又知曉甚麼是成親了,又如何不把父親忘記呀?”
武顯榮一挺身子,正兒八經應道,
“人家不是說了麼,有了媳婦忘了娘,所以我就算是忘了娘,也不會忘記爹的!”
眾人聞言一陣大笑,把個小程氏氣得夠嗆,抬手給了小兒子一巴掌,
“好你個白眼兒狼,你這媳婦還沒進門呢,便打算不孝敬為娘了,你敢不孝敬為娘,便彆想娶媳婦兒!”
武顯榮聞言立時陪笑,拉著小程氏的袖子道,
“母親彆惱,我以後定會孝敬母親的,我還讓我媳婦兒也孝敬您!”
小程氏這才轉怒為喜,伸手指頭在額頭上一戳,
“混賬小子就會貧嘴!”
眾人這廂說說笑笑用罷了晚飯,裴赫被武弘文召去了書房說話,武弘文遞給了裴赫一張銀票,
“這是五百兩的銀票,你收著!”
裴赫見狀愕然,
“伯父……您這是……”
武弘文瞪他道,
“還叫我伯父?”
“嶽……嶽父!”
裴赫忙改了口問道,
“嶽父您這是何意?”
武弘文道,
“我瞧過你給的那些東西,很是有些價值,有些東西便是有銀子,在市麵上也買不到的,你家底子薄,預備這些東西必是費了些功夫,我也不想嫁個女兒將你給掏空了,畢竟以後你與安安小兩口子還要過日子……”
說著一指那銀票道,
“這是為父自己的私房銀子,便是你嶽母也不知曉的,安安更不知道,你且收著便是!”
裴赫聞聽心頭一陣發酸,暗暗道,
“我兩世裡也未得到長輩的關愛,卻沒想到今日竟得到了!”
他生在那樣的家裡,父母兼視他為仇寇一般,非打即罵,便是今日裡生身之母見著他,都是一臉驚恐仿佛見著鬼一般,他從生下來便未得到過長輩疼愛,這五百兩銀票予他並不隻是銀票,而是他多年來內心深處渴望得到的一點關心與愛護!
裴赫鼻子裡一陣陣的發酸,隻他冷漠慣了,也不擅與武弘文這樣的男性長輩相處,於是隻得一言不發,默默將這五百兩的銀票收了起來。
武弘文見他肯收下銀票,很是高興,又問起他婚禮的各處細節,人手安排等,聽說是有金八兩與劉重九操辦,又錦衣衛裡眾多兄弟幫手,一切妥妥當當,也很是高興,當下對裴赫道,
“即是一切妥當,我便不用多問了,隻望著你們小兩口子婚後過日子和和美美,我便心滿意足了!”
裴赫聞聽卻是一撩袍子給武弘文跪下了,伏身磕了一個頭道,
“嶽父放心,小婿必會好好待安安的!”
武弘文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孩子!”
他卻是不知曉,自家給女婿這五百兩銀票,卻是一直被女婿珍藏在盒中,直到臨死時交給自己的兒孫,兒孫不解其意問起這銀票,裴赫卻是笑而不語。
等待的日子過的即是漫長又是飛快,前頭武馨安被關在家中還在想著,自己被關在家中不得出門,這幾日不知如何能熬過,卻是一轉眼,自己都已經身披嫁衣,坐在妝台之前,描眉畫唇,梳裝打扮了,看著銅鏡裡那美貌的新嫁娘,武馨安一陣恍惚,
“這是我麼?”
小程氏立在她身旁笑道,
“安安這容貌像極了大姐姐,打扮起來是真有氣派!”
武馨安這樣的圓臉大眼,最宜大紅大紫的妝扮,再將那金線勾邊的大紅嫁衣一穿,立在那處整個人看著氣勢十足,一派過了今兒晚上便要當家作主,稱霸後院的氣勢。
正說話間,聽得外頭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這……這就要出嫁了?”
武馨安迷茫的眨了眨眼,轉頭一把拉了身邊正要衝出去瞧新郎倌兒的徐三,
“師妹,裴赫當真來了?”
徐三今兒也是好好打扮了一番,那是笑顏如花,
“師姐,你那新郎倌兒當真來了,這時節正在外頭被人攔著要紅包呢!”
武馨安眨了眨眼,還有些不清楚,
“你……你掐我一下!”
徐三這人倒也實誠,伸手就在武馨安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