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赫的船在海上遇險失蹤的消息,是在一月之後傳回京師的,金八兩與劉重九收了消息也是大吃一驚,金八兩更是身子連晃,退後幾步,一屁股坐到了椅上,半晌才白著臉對劉重九道,
“這……這要讓我如何同臭丫頭講?”
劉重九也是臉色蒼白,搖頭道,
“是呀……我們怎麼同臭丫頭講啊!”
她……她還懷著身孕呢!
二人相視愁苦,金八兩是連連歎氣,眼圈兒都紅了,
“老夫我中年喪妻,女兒遠離,半生孤獨,如今好不易收了個天資卓絕的徒弟,想著終是有人養老送終了,沒想到……到頭來竟是白發人送了黑發人,這……這讓我情何以堪啊!”
劉重九也是歎氣,二人在屋中對坐傷心,都齊齊掉起了眼淚,金八兩又想起那宮裡的老太監,
“這消息隻怕還要告訴給老太監一聲……”
劉重九苦著臉問道,
“臭丫頭那處又當如何說?”
金八兩想了想搖頭道,
“不行不能講,那丫頭如今已是身懷六甲,乍然聞知這消息,若是有個……甚麼,我們如何對得住裴小子?”
二人商議一番都有致一同將這消息瞞下來不讓武馨安知曉,隻宮裡的老太監卻是派了人去報消息。
武馨安自是不知曉裴赫遇險,船隻失事,如今她肚子越來越大了,天氣又漸漸炎熱起來,她是越發不耐熱了,又京師裡不比青雲觀清涼,便索性搬去了青雲觀裡守著羅緣道,羅緣道極精養生之道,由他照顧武馨安,眾人倒也放心。
隻這一日午後武馨安正在房中午休,正在睡夢之中,卻是突然聽得有人在叫她,
“安安……安安……”
武馨安迷糊之中睜眼,卻見得裴赫推門走了進來,武馨安大喜忙坐起了身,
“你怎麼回來了,差事辦完了?”
說罷便去拉他的手,隻覺入手濕冷,不由奇道,
“這樣的天氣,你為何手上還這般的濕冷……”
一抬頭卻見得裴赫的臉上儘是水,又身上的衣裳也是濕漉漉的,不由大驚伸手去拉他的衣裳,
“怎得這麼濕,為何不換了衣裳?”
裴赫拉著她的手隻是笑,卻就是不說話,武馨安急了,起身想去撫開他臉上的水珠,卻是突然肚子似是有些疼痛,她猛然驚醒過來,睜開眼見得滿室的空寂,窗外豔陽高照,卻原來是做了一個夢!
武馨安翻身坐了起來,抹了一把頭上的虛汗,
“原來是個夢呀!”
長出了一口氣,回想起夢中的情景,莫名的心頭一陣亂跳,
“莫非是裴赫出了甚麼事麼?”
想到這處再也坐不住了,起身便去尋羅緣道,
“師父!”
羅緣道正在殿中打坐見她一頭大汗的過來,便指了麵前的蒲團道,
“坐下說話吧!”
武馨安挺著肚子,跪坐在了蒲團之上,一臉凝重道,
“師父,您幫我卜一卦吧,我適才夢中見著裴赫了,他……他好似很不好!”
羅緣道聞言眉頭一挑,想了想道,
“即是如此,你隨意挑個卜卦之物吧!”
武馨安想了想,抬手從肩上扯下了三根長發,遞給了羅緣道,羅緣道接過來,在手裡看了看,呼的吹了一口氣,三根黑亮的長發便飄飄然落了地,羅緣道凝視良久才緩緩道,
“夫妻結發便為同心,以你之發知他之心,二短一長,夫有災險,曲而不直波折叢生,想來他是在外頭遇上了難事!”
武馨安聞言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了,忙問道,
“師父可是能瞧出他有何災險?”
羅緣道又看了看道,
“發尖朝南,五行水主黑,當是水中遇險!”
武馨安知曉裴赫是出了海,聞言更是心驚,臉色微微有些發白,
“那……他可有性命之憂?”
羅緣道搖了搖頭道,
“三根長發黑潤堅韌,有驚無險,隻恐歸京之日不定……”
武馨安聽說沒有性命之憂,總算稍稍放下了心來,可坐在那裡再也無心打坐,思來想去還是向羅緣道請辭道,
“師父,我想回城裡,瞧瞧錦衣衛那處可有消息?”
羅緣道聞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無論你要做甚麼,切記保重自己和腹中的孩子!”
“是,師父!”
武馨安得了師父首肯,當即收拾了東西便離開青雲觀,趕在了天黑之前回轉城中。
第二日武馨安便去思誠坊,見著金八兩與劉重九便問,
“師父,裴赫出海的日子也是挺久了,可是有消息回來?”
二人聞言都是臉上一僵,金八兩勉強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