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你的長子,你取了名字沒有?”
裴赫老實應道,
“倒是還沒有同安安商量……”
老太監聽了連連催促,
“你怎得這般不上心,這可是以後繼承你裴家香火嫡長子,哪家的父母不是早早兒取上十個八個名字備用,怎得到你們這兒,就這麼不上心了?”
裴赫沒有應話,隻是看了一眼旁邊正由小順子伺候著吃瓜果的虎妞,想當初女兒出生許久了還沒名兒呢,他們這當爹娘的也不能厚此薄彼,早早兒給兒子取了名,豈不是對不住虎妞?
當下應道,
“大名兒還在想,小名兒是安安取的,說是叫牛哥兒……”
老太監一聽倒是滿意,
“賤名好養,牛哥好,力大能吃……”
又叮囑裴赫道,
“取了名兒送到宮裡給我瞧瞧……”
又問,
“有沒有去青雲觀問問那牛鼻子道士,這孩子八字命格如何?”
說起這類批八字,看前程的能耐,便是欽天監的監正都沒羅緣道厲害!
裴赫應道,
“安安的意思是滿月之後,她親自抱著孩子過去一趟……”
“好!”
老太監將孩子的事兒,問的明明白白,這才算是滿意了,又抱著孩子瞅了許久,直到婆子來催了,也跟武弘文似的不情不願的讓人抱了進去,裴赫才說起昨日裡嶽父所提之事,老太監聽了嘿嘿笑,
“你那老嶽父果然不愧是在官場上混了許久的老人精,旁的不說,這看風頭火勢的本事,倒比一般人高些!”
裴赫聞言便是精神一振,
“師父,您可是瞧出甚麼來了?”
老太監哼道,
“我老不死的成日在宮裡呆著等死,外頭的朝局我是半點兒不插手,能瞧出甚麼來,不過……”
他話風一轉,
“不過……最近宮中有不少人也是蠢蠢欲動,不過人心隔肚皮,老不死的又沒有開天眼,也不知他們這到底是想投哪一處,一通亂哄哄的……”
那巍峨的宮殿之中,自有一片天地,隨著主人的更替,總歸有人得意有人失意,新舊更換之時,總是會有一番動蕩的,老太監經過三朝那裡能不明白當中的規律,如今嚴嵩要倒台了,徐階上位就有人向徐閣老靠攏,又有裕王要上位了,也有向裕王拋媚眼兒的,自然有拚命往上靠的,也有當初跟著景王與嚴氏父子的死忠,如今失了靠山,正沒頭蒼蠅一般,四處尋地兒躲的!
老太監見怪不怪,
“隻……這一回有幫子就動的有些奇怪了……”
老太監想了想道,
“那些個王侯勳貴們這幾日頻頻入宮,譬如那安康侯蘇?便時常入宮麵聖……”
說起來這幫子勳貴們都是混吃等死的,隻要不是謀反大罪,換誰當皇帝都礙不著他們,他們也不知著的哪門子急?
說起安康侯府,裴赫便想起那被武馨安整得丟了大臉的蘇文勇,自從鬨了一次京城的大笑話之後,這一對父子很是消停了一陣子,聽說那蘇文勇收了心,還娶了一房媳婦,倒是安心過起日子來了!
“蘇?進宮所為何事?”
老太監哼道,
“不過就是以前跟嚴家父子過從甚密,如今眼看著嚴氏父子不成了,這是想哄一哄皇帝,也免得以後他們倒台了連累自己……”
這樣做的人可不止蘇?一人,不過依著老太監看他,他根本不必如此,隻要老老實實在侯府裡貓著,便是新帝登基,為了名聲也不會尋他麻煩的!
裴赫越聽越是心頭亂跳,直覺不對,卻又說不出是何處不對來,待得老太監走後,便進去見武馨安,武馨安正抱了兒子喂奶,見他進來便笑著指了屋子角落裡道,
“你瞧瞧……師父他老人家送的……”
裴赫一看那角落處,一個亮晶晶,明晃晃的金架子杵著,那色澤那光彩,簡直要閃瞎人的眼,不由一陣的嫌棄,衝外頭叫道,
“來人啊!把這東西給我挪到外頭去!”
武馨安看了吃吃直笑,
“師父他老人家也真是的,一個洗臉的盆用金的也就罷了,怎得連那盆架也做金的……”
若不是怕金線兒割臉,隻怕他老人家也要想法子讓人拉絲纏線,織成一張金帕子來用!
裴赫看著婆子們進來抬那金盆與金架,吩咐道,
“抬到後頭那院子裡,放進屋子裡擺著……”
待以後老太監出了宮,給他擺滿滿一屋,讓他自己個兒看著喜歡去!
武馨安哈哈大笑,裴赫這才回頭抱了吃飽的兒子,一麵輕輕的拍哄,一麵說起了這兩日與嶽父和老太監疑心之事,
“我們都覺著有那風雨欲來之兆,隻是都不知事兒會出在何處,心裡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