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一旁的蘇璃哪知道初九這麼多心思,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九皇子,微敞的領口鎖骨若隱若現,揚起嘴角,好吧,其實也不是那麼無聊,反正也是看美人,還是個安靜的病美人。
過了估摸一個時辰,床上之人突然發出了囈語,“水——”
昏迷之人易有脫水之症。
蘇璃趕忙倒了杯茶,用手背試了試水溫,嗯,正好。一隻手扶起,另一隻手輕輕地喂向九皇子嘴邊,有些溢出的,蘇璃一時找不到帕娟,也隻得用袖口先掩去。
褚彧朦朧中汲取著水源,隻覺得頭靠在軟軟的靠背上很是舒服,待有了力氣,睜開眼見到的便是湊近了的蘇璃。
“謝謝”聲音很輕,虛弱的讓人心疼。
“九皇子言重了,我叫蘇璃,是太醫署的醫女,李太醫說九皇子無礙的,好好修養便能好。”
褚彧對著蘇璃笑了下,“等初九回來了,你便回去休息吧。”因為疲倦而垂下的目光不期然看到了蘇璃手上的琉璃珠。
“蘇姑娘,我好像見過你,那日在天香樓的,是你拿著酒樽吧”。
蘇璃驚訝道,“那日我戴了幕籬,九皇子還認得出?”
褚彧吃力地撐起上身,抬起手指了一下蘇璃手腕上的琉璃彩珠,眼裡滿是溫柔的笑意,看的蘇璃不知怎的,心跳漏了一下。
“——這個珠子。你知我是坐於輪椅上的,比常人站著要矮,上次被光晃了下,便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說到輪椅的時候,蘇璃不自覺地看了眼褚彧,神態平和,他身上淺淺的藥香像上次一樣,一點點沁滿了蘇璃的周圍。
“我娘留給我的,舊了些”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留意她的琉璃珠,鎏雲他們在一起這些日子,都沒問起過,現下突然被九皇子問起,蘇璃一時脫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失言了。
“琉璃滑淨無塵,你戴著,甚是好看。”褚彧斜靠在床頭的楠木倚欄上幽幽說道,眸子好似湖泊深邃,在燭火的映襯下煞是好看。
蘇璃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不過是個臉上有缺陷的醫女,九皇子得她照顧,施恩客套一句罷了,當不得真,但偏偏看他又這般神態認真,讓她一時語塞,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隻能笑著打著哈哈過去。
該說些什麼才好?對了。
“九皇子是怎會遇到那條蛇的?”
“我不能騎射,便隻是在那附近等皇兄他們回來。許是不小心誤傷到那小蛇,才引來了這一口”褚彧低頭看著傷口無奈的笑了下,絲毫不見記恨。再抬頭時,突然看到蘇璃手臂上有點點紅包,皺眉道“手臂怎麼被蟲子咬了?”
蘇璃聞言看向自己的手臂,大概是出門忘了帶驅蟲藥粉,後來站山丘上的時候被蟲子咬了,這一路走來,她根本也無暇顧及這些,不過這個和這一天的虛驚相比,實在是小意思。
“謝九皇子關心,無礙的,明日便消了。”
“公子,您醒啦?” 此時初九正好從外麵走進來,蘇璃看他手上端著一個食盒,裡麵放的大抵便是湯藥了。鬆了口氣,終於可以離開這裡了,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的後背已經出了一身汗,明明著九皇子看起來溫潤,為何她總覺得有些不妥。
“嗯,初九,你去將那白蛇放了吧”
“是。”
初九一回來,蘇璃便開始慢慢往門外退,站在門口的位置隻等個機會告退,還沒想好說辭,初九便走了過來。
“蘇姑娘,天已經晚了,公子讓我送你回去早些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住的也不遠。”蘇璃笑了笑,這九皇子倒是懂人心,都不用想說辭了。
“那,這個是公子讓我給你的。”
蘇璃手心被放上了一包驅蟲藥粉。
“收了?”
“回公子,收了。”
“白蛇呢”
“喂了隻雞,放到了他們帳篷前。”初九剛剛還掛在臉上的稚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冷漠。
回到帳篷裡的時候已是很晚,葉蘊,上官鎏雲還有葉盈都已經坐在裡麵等她,今天的事想必也是聊了一番了。
“璃姐姐,你可回來了,你看”葉盈指了指舒服地癱在地上,肚子鼓鼓的突出來一隻雞的形狀。“它在外麵一定是吃了野味,沒記得回來!害的你白白擔心!”
“好了好了,回來就好了,蘇璃,九皇子如何?” 上官鎏雲遞了張椅子,蘇璃俯身捏了捏七彩,才又舍得起身。
“無事,休息休息便能好。” 蘇璃將手裡的藥包往袖口裡側放了放,拿人手短,想了下又說道“的確是溫潤清雅。”
“璃姐姐,你這麼誇他,是不是喜歡上人家啦?” 葉盈笑嘻嘻地說。
“他的書童,倒是挺特彆的。”褚彧貴為皇子,貼身的小廝卻喚他公子,蘇璃隻覺得有趣。
“我看你是愛屋及烏吧,今天在一眾太醫麵前訴衷腸,莫不是你真的上次見了便放在心上了?” 七彩沒事,上官鎏雲也很是輕鬆,忍不住開起玩笑來。
“什麼訴衷腸?我怎麼不知道,快告訴我呀。”
“。。。” 蘇璃白了鎏雲一眼,用口型說了一句——長舌婦。鎏雲看了馬上回了一個鬼臉,奈我何?
葉盈看了便更加不依不饒起來,一時間屋裡好不熱鬨。
待嬉鬨了一陣過後,上官鎏雲少有的正色道,“說真的,蘇璃,今日也算是認識了九皇子,以後不要和他走的過近。”
“為什麼呀,鎏雲哥哥你怎麼了?”難道是吃味了不成?
“李然今日沒來,我便著人去打聽,聽說他生了腿疾,這一年半載怕是要臥床不起了。”
“那是他的報應!”葉盈看了蘇璃一眼,想起今天聽哪家丫鬟說戶部尚書的小兒子一路拉了個臉上有胎記的醫女,心情說不出的煩躁,啐了一口,“讓他嘲笑彆人殘廢呢。”
“不過是湊巧,和我們也無關,管這些作什麼” 一直未開口的的葉蘊突然冷冷開口,他說不來的不舒服,說話更冷了些。
蘇璃卻是點了點頭,突然想起來褚彧看著她的深邃的眸子,想起出來時的那一身汗,
“嗯,他貴為皇子,同我一個醫女,反正以後也不會有瓜葛了”
葉蘊看了蘇璃一眼,垂眸不語。葉盈心裡也沉悶,蘇璃和鎏雲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幾人沉默了一陣,便各懷心事地告辭回去了。
九皇子居所裡,梁淮帝坐在床前。
梁淮帝平日裡忙於政事,褚彧又體弱,住在彆苑,很少進宮,故父子倆少有這樣的機會,能安安靜靜地聊些平常事。
話題行進一半,梁淮帝便開始有意無意地提起大婚之事,初時褚彧隻是推脫,等到又聊了片刻,褚彧揉了揉已經少有知覺的膝蓋,抬首對上梁淮帝的眼睛,那一雙和她一樣的眼睛讓梁淮帝有一瞬間的怔忪。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望父皇應允。”
“哦?” 梁淮帝看著褚彧揉捏著已經廢了的雙腿,終究是心中有愧。想來他也是要求娶那藺新瑤。他自然原本就有這個意思,隻是想等褚彧身子好了再賜婚,既然彧兒今天先提了,他順手推舟,也是一樁美事。當年的事,若真能過的去,他心裡也是好過些,說到底,不管他身份如何,終究也是自己的兒子。
“兒臣想娶我心儀之人”
這語氣,同那恒兒一模一樣,“是誰家小姐讓朕的彧兒這般?隻要彧兒喜歡,誰家的女兒朕都準了!” 單論樣貌論家世,除了藺新瑤還能是誰?梁淮帝甚是篤定。
“太醫署新晉醫女,蘇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