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安安靜靜地又隻剩下蘇璃一個,躺在床的裡側,腦子都是今天大婚的情節,像走馬燈一般在她腦子裡過了一遍又一遍,朦朦朧朧的睡了過去。
褚彧剛一出了房門,初九便從暗處出來,接過輪椅,推著往書房去。
“宅子收回來了?”褚彧翻過一頁書冊,眼神淡漠疏離,全然不見白日在外頭的溫柔。
“公子,王妃隻有這一座宅子,如今也進了王府的冊子。”
“地契上就還留著她的名字罷”
“是,公子。”
褚彧回到新房的時候,蘇璃已經睡著了。
她睡相極好,神色安靜,蓋著被褥平躺著也不動彈。
朦朧中,蘇璃聞道一陣藥香,比之前濃烈了些,難道是因為站起來用藥的緣故?
“府裡沒長輩,明日王妃可睡晚些。”
耳邊帶著呼吸聲的溫軟語調,和比被子要暖上幾分的溫熱體溫,蘇璃不自覺地往外側靠了靠,褚彧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看了下擠在自己身側的蘇璃,終究沒有推開,緩緩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蘇璃睡眼惺忪地翻了個身。
蘇璃一睜開眼,便看到褚彧一身白衣坐於床前,左手執書,一頁一頁,看的有滋有味。現在是什麼時辰了?蘇璃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衣冠整齊,果然自己之前是想多了,心下不由得輕鬆起來。
“你醒了?”
“王爺早”
“不早了,都已經巳時了,看來王妃睡得不錯”
“嗯,似乎比以前暖和”
褚彧聽完,似乎想到什麼,笑了一下便又低頭看書,隻是那笑太短,蘇璃覺得自己剛醒,可能是眼花了吧。
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王妃,您醒啦”聽聲音還是昨日為她化妝的玲兒,
“進來吧” 蘇璃應了一聲。
“奴婢參見王爺王妃”
玲兒笑盈盈的,將銅盆放在架子上,便準備過來替蘇璃穿衣。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王妃若是自己來,我可要被王爺怪罪了”
蘇璃推脫不得,便隻能由著她來。
“好了,王妃您穿著真好看!您看看這身衣服您喜不喜歡?”玲兒熱情的拉著蘇璃站到了鏡子前。藕色琵琶襟上裳,銀紋繡粉蝶花裙,外罩軟毛織錦披風,襯著蘇璃的明豔的模樣更加錦上添花。
蘇璃還沒來得及回答,褚彧卻是幽幽出聲,“我很喜歡。”
玲兒在一旁掩嘴偷笑,“奴婢去拿茶點” 。
不一會兒,茶點送了上來,竟是一碗熱騰騰的花生豆腐腦。
“那日初九去你那送妝奩,回來便說見你吃這個。我昨晚吩咐了廚房新磨的,你試試看合不合口味。”
蘇璃舀了一口,心裡釀起些彆樣的情緒,又不知道是什麼。
“好吃。”
“王爺,我想再幫你把下脈。”昨天聽聞褚彧說近兩年連站的時間都短了的時候,她就想看看脈象,隻是當時實在太晚,便預著今天。
蘇璃聽了一會兒脈象,不過是一兩個月,比秋獵那時嚴重了許多。那日她第一次把脈,陰陽陵泉雖有阻滯,然足三裡還算通暢,如今竟是都已滯殆,再拖下去,這腿就真的徹底廢了。
“王爺當初是被凍傷的麼?”
“王妃竟能把出原因來?我十三歲時候貪玩,同皇兄們在池邊嬉鬨,不小心跌入水泉,那時天氣比現在還要冷上一些,泉裡凍久了,太醫說坐著養著便能好,沒想便坐了七年。”
蘇璃心裡冷笑,被冰泉凍過,豈能久坐,不動可謂不通,一個皇子,她可不信太醫都是些庸才,原本不過是小事,拖了七年,硬生生給拖折了。
“我倒是習慣了,隻是苦了身邊的人,照顧我要花兩份力氣。”
褚彧有些受傷的神色,看在蘇璃眼裡,一抹不忍在心頭紮了根。
“王爺。。” ——其實以她的針法。。。隻是,隻是需要三年。蘇璃終究還是沒說出口,若真要替他醫治,那便要讓言玄亦多快活三年。她這兩日反複琢磨,若當真沒那機會將洛綰身上的毒用在言玄亦身上,哪怕是讓七彩咬他一口,那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隻要言玄亦一死,她便帶著七彩回到霧穀,誰也尋不到她。可是。。。。
“王爺好好調養,一定會好轉的” 蘇璃臉上帶笑,心裡卻不歡喜,覺得有些空蕩蕩。
縱然她已經極力掩飾神色,然而那一閃而過的遲疑還是晃進了褚彧的眼裡。
“王妃說的,我自然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