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不要再想褚彧了,今天是為了鎏雲而來,蘇璃斂了斂神色,伸出手敲了敲苑門。
“誰啊?說了不要煩我。”
蘇璃一聽就是鎏雲的聲音,“是我。”
不多時,支丫一聲,門被打開,鎏雲一臉驚訝的看著來人,“你怎麼來了?”
“怎麼?還不歡迎呐?”蘇璃也不等上官鎏雲邀請,笑了笑自顧自地進了院子,撲鼻而來的一陣酒香,“怎的一個侍從都沒有?”
鎏雲關上門,“趕出去了,看著心煩。”
“你要娶盈盈?”蘇璃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單刀直入,因為是和鎏雲,她也不想繞彎子。
“你還是知道了,”上官鎏雲單腳支起,坐在院子裡夏日用的涼藤椅上,衣著單薄形容憔悴,臉上一片寂色,和以前穿著紫衣肆意風流的那個上官鎏雲判若兩人。
“上官家三少爺要成親,有幾個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會怪我,”上官鎏雲慘然一笑,“也不是怕你怪我,我才不和你說。我是連自己都覺得說不出口。”
“盈盈一直喜歡你,可她什麼都不知道。你成了親,就當真能對她好嗎?”
“九王爺對你好麼?” 上官鎏雲仰頭一飲而儘,他能對葉盈很好,隻是給不了她最想要的,那樣算不算好,他也不知道。
“好,他對我很好。”
“如果有一日,你發現他騙了你呢?你會不會恨他?”
“他不會騙我,我相信他。”蘇璃淡淡地說道,腦子裡卻突然浮現出馬車上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葉障目,鎏雲之於葉盈,褚彧之於她,麼?
“我隻是說如果。” 上官鎏雲不願放棄,依舊追問。
“那我就和我娘一樣,再也不見那個人。”蘇璃看著鎏雲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但盈盈不會,她一定會留在你身邊一輩子等你愛上她,所以你一定會看著自己負她一輩子。”
“嗬,你以為我說的葉盈嗎,不,我不怕她恨我的,”上官鎏雲頭仰靠在藤椅枕頭上,眼尾似有晶瑩,訥訥言語,“我隻是怕阿蘊恨我,可是,恨我總好過不記得我,璃兒,他這個月末便要成親了,那以後誰會邊陪我聽戲邊催我念書呢?”
“你是說——葉蘊成親?”蘇璃錯愕,她怎麼都想不到,鎏雲是因為葉蘊成婚所以才。。
“你也不知道吧,嗬嗬,他連我都沒說。還是盈盈說漏嘴,我才知道的。我是賭氣,他什麼都不告訴我,那麼多年,我就連朋友都算不上嚒。他能成親,我難道不能嗎。反正娶誰都是一樣,不如娶了他妹妹,那他這一輩子就都要對著我。”上官鎏雲說到最後仿佛魔怔了一般。
蘇璃看著上官鎏雲,突然想起那日他們一起聽的戲文裡唱的那句:“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遊。” 想好勸解的話哽在喉嚨口,然而她不能再說了。那是關於他們的年少時候的酒旗風暖,她有什麼資格勸他放下?
“鎏雲,告訴葉蘊吧。”
這是蘇璃離開院子,關上門前的最後一句話。
褚彧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蘇璃下車之後,這每一秒都似乎過得特彆慢,慢地讓他來得及審視自己的心。那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他不過是不願意蘇璃一個人來見其他的男人,這算是一種喜歡還是占有欲。到底一直以來,他對蘇璃的好是為了讓皇帝消除疑慮,還是他自己心之所向,這一連串的心緒不寧,連蘇璃何時進了馬車他都沒在意。
“還在想年節的事?”蘇璃進了馬車一下子感覺到了暖意,舒展了下身體,看到褚彧眼神恍惚,自然地想到了之前戛然而止的話題,或許是鎏雲的問題觸動了她,她比以往都期待今天的褚彧能說些什麼。
“沒有,暖爐熏的我有點困了,上官公子如何了?是不是要備一份賀禮?”
“哦,他自己都還未想清楚,再過幾日吧。”
“嗯。”
一架馬車,兩股心思,終究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