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樹千光照,花焰七枝開,錦城的各大主街上人聲鼎沸,護城河裡水燈盞盞多流連,九霄雲裡煙火陣陣不夜天。
在擁擠的人潮裡,璃王府的馬車艱難地向宮門處行進。
蘇璃放下車簾的一角,拾起一本醫書,卻有些看不進去。說來也可笑,作為璃王府正妃,她竟然是被落下的那一個。金閣主前日裡如約將製好的成衣送了過來,聽說褚彧也一同做了一套,雖說他的衣物跳脫不開素色,但蘇璃還是有幾分的好奇的,原以為出府總能見到,誰知今早到了門口,發現自己一人坐馬車。這才知道褚彧和塔曼早一個時辰便離開了彆苑。
“張大,還有多久能到宮門口?”皇上定了酉時末開席,如今還有大半個時辰,按路途說是綽綽有餘,但看了看這路上的人比肩接踵,不可勝數,蘇璃著實有些擔心。
“稟告王妃,估摸還有半個時辰。”張大也有些無奈,大冬天硬生生擠出了一身的汗,從彆苑趕過來堪堪需要大半日,白日裡在郊外路途一路暢通無阻,誰知這夜晚到了這主街之後,車馬還不如旁人步行靈活,隻是累歸累,張大繼續‘駕’一聲,馬還是要趕的,總不能真讓王妃自己出來走到宮門口啊!
而此時的宮門口,褚彧和塔曼已經到了。
“參見璃王殿下!”守在門口左右兩側的禦林軍,見了來人齊齊跪下。。
“起來吧。”
“謝璃王!”
禦林軍打開了宮門,垂首等褚彧一行人進去。
塔曼出宮前曾是舞司坊的第一舞姬,當初西胡稱她舞技出眾,能言善魅,將她進獻給了梁淮帝。不過梁淮帝並沒有寵幸她,而是把她安置進了舞司坊便不管不問。直到前幾年賜給褚彧彆苑的時候,才想起來這麼一個人,正巧金屋配美人,一同賜給了彼時沒有娶妻又沒有侍妾的九皇子。
“王爺,奴家幾年沒回來了,這裡的裝飾都沒變過呢。”塔曼一身銀絲繡粉色百蝶度花裙,外罩著軟毛織錦,腰肢細軟,她很少包的這麼嚴實,行走之間有幾分不習慣。
初九推著褚彧走在前麵,沒有出聲,塔曼見王爺沒有回應,也不在意,一想到能再進宮,在那些小姐妹們麵前炫耀炫耀,心裡就不禁得意,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每當旁邊有宮女經過,向璃王行禮的時候,她便故意扭了扭手腕,露出了手腕上的紅玉鐲子,神情傲慢。
塔曼手腕都轉酸了,他們終於九轉八彎到了皇帝的寢寢宮飛霜殿,飛霜殿的背麵便是禦園,而禦園邊上不遠處就是舞司坊。
“璃王爺,老奴有禮了。”張福全笑嗬嗬地帶著太監小連子,在禦園門口向褚彧行了禮,“太子和眾位皇子公主已經到了,老奴帶著您過去?”
“掌印不必多禮,是我來晚了,初九推著我進去就好。”褚彧溫聲道,臉上露出一絲懊惱。
“不晚不晚,陛下辛勞,還在奉天殿批閱奏折呢。”張福全笑起來擠著眉眼,一團和氣,示好的向褚彧低聲說道。。
“謝張公公提點。”褚彧麵帶笑意,換了個稱謂以示親近,語罷,初九推著他便要進門。
“咦,這位是,塔曼姑娘?”張福全伴君三十多年,早就是個人精,第一眼便認出了褚彧身側的女子是以前舞司坊的舞姬,但卻沒第一眼點破,如今看著她似乎也要跟著進去,那就不能不提了。陛下的家宴,可不是這種身份的女人可以隨意進出的!
“張公公您還記得我呀。”塔曼一臉驚喜,她可是認識這個皇上身邊的大紅人。
“塔曼姑娘幾年沒進宮了,年紀跟沒長似的,老奴怎的認不出來。舞司坊少了你的舞啊,陛下看的都少了,塔曼姑娘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去舞司坊再教導教導她們去。”
“可是,我—— ”
“小連子,帶塔曼姑娘去舞司坊,彆迷了路了,皇宮可不是什麼門都能進的。”張福全轉身對小連子吩咐的時候,臉上剛剛還堆著的笑意登時全消了,一個舞姬還想去陛下的家宴,嗬,連他都隻能站著看,她憑什麼?
初九這邊則腳步都沒停,便推著褚彧進了門,塔曼來都來不及和璃王說上話,就被小連子半請半拉地往舞司坊走了過去。
禦園中心的宴台,底部是鏤空的石台支起,中間挖建了地龍,比門口溫暖許多,此時的席上隻剩下三,四個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