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前,上官鎏雲趁著葉盈發呆的時候,便爬了窗,溜回了自己的小院,輕車熟路地從房內床底搬出了一個酒壇。
“璃兒,你今日可會陪我同醉麼?”
上官鎏雲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搬著酒壇子往院子裡的藤廊走去。
“誰!?”
鎏雲抬頭看到葉蘊的時候,暗淡無光的眼睛裡突然便亮起了星火,唇角忍不住也揚起笑意,真巧啊。
“你怎麼在這裡?”
瞧瞧,他又皺眉了,他總是喜歡對著自己皺眉。
“你說話啊,盈盈呢?你留她一個在房間,跑這來乾嘛?”
可是他生起氣來,眉眼都是好看的,就是脾氣沒小時候好了,真可惜。
“你怎麼了,傷著哪裡了?怎麼不說話,你不要嚇我!”
鎏雲不說話,隻是盯著他看,葉蘊從剛看到他時的生氣,突然變得有些無措起來。
“你在這裡做什麼。”鎏雲終於開口。
隻問這一句,葉蘊就似乎成了啞巴,若不是那掌心的柔膩感還未消掉,他怎麼會一個人過來這裡喝酒,又怎麼會又碰到他。
過了很久,葉蘊才尋到一個借口。
“坐你院子裡的藤廊,月亮似乎是好看些。”
“哦?是麼,那我也坐一會罷。”鎏雲說完便自顧自地坐在葉蘊一側,隔著一個葉蘊剛剛用的酒杯,抬起頭看著天上。
“阿蘊你沒騙我,坐在這裡看起來,這月亮真的圓了些。”若是有在你身邊,那看什麼都是最好看的。
“那是自然,我不是你,我可不騙人。”鎏雲的語氣太過溫柔,葉蘊把聲音提高了些,才顯得自己沒有迷惑於他的聲音中。
“我何時騙過人?”鎏雲低頭看著葉蘊一笑。
“太多了,從你六歲時便開始。。。你莫轉移話題,洞房之夜你跑出來作甚麼?”
“我六歲時候怎麼了?”上官鎏雲倒了些新酒在葉蘊的杯子裡,混著之前還剩著的,就著杯口一飲而儘。
“你六歲時候打碎了你爹的煙青玉骨瓷花瓶,還硬說是我碰壞的。”葉蘊說完,想起來什麼,又問了一句:“你到底是怎麼了,盈盈一個人呆那怎麼辦?”
“然後呢?”
“然後我便被我爺爺打了一頓。”葉蘊一說完便懊惱,他怎麼老是被鎏雲的話帶著跑。
“看來我天生就是個壞人。。”上官鎏雲笑了笑,又舉起了酒杯,
“彆喝了!”葉蘊也不知道為何,見他喝酒便心裡堵得難受,鎏雲不停下,他就隻能一把拉住上官鎏雲的手腕。
上官鎏雲也不掙紮,隻是淡淡地對上葉蘊的眼神,“阿蘊,其實那次是我第一次殺人。”
葉蘊愣在當場,手也頓住似的停在半空,那次,他說的是羨城麼。
“我帶著府尹的護衛兵屠了羨城的白虎寨,原本我是不想告訴你的,但是想想又不甘心。總不能讓你隻想著我欠你的事,對不對。”
“鎏雲。。。你何必呢。”我不過是你一個兒時玩伴。
“因為你於我,不止是一個兒時玩伴。”
月光下的俊美少年,一身紅色喜袍,他的眼睛裡滿滿裝著的,便是他的一個世界。
“阿蘊,我要回去了,盈盈在等我。”
“好。。。”
“今日,真的是我最開心的日子。”他眼睛裡亮閃閃地襯著一地月色,笑起來明媚張揚。
他先轉過頭,眼淚無聲地落在前襟,牽過了你的手,也飲儘了你喝的酒,到最後,終於也不算是辜負了這個大喜日子。
阿蘊,你說我們這樣的交情,算不算也是一輩子了?